又是一阵沉默,夜风卷起残雪,在地上画了个小圈儿。
宋安辞又想打喷嚏了,生怕惊扰二皇子的禁卫军,忍了半天才忍下去,只打了个寒颤。
他搓了搓手,发现萧恒衍穿着单薄,也不知是不是将大氅落在了八皇子的住所,此刻应是冷得很了。
萧恒衍正想着要不要翻上墙去看看王羽走了没有,肩上便是一沉,暖洋洋的厚重大氅顿时将他身上的寒意驱走了大半。
他回头,穿着单薄的人变成了宋安辞。
宋安辞说:“天寒,披着它不容易生病。”
萧恒衍却不愿意承他的情,想将大氅脱下来,“我不冷。”
“我觉得你冷,你就是冷。”宋安辞按住他的手,也明白他家崽崽的心思,细心地替他家崽崽拢了拢衣领,“不必觉得亏欠,你看,我就是个奴才,奴才生病了没什么,您天潢贵胄,若是生病了,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虽然他家崽崽看起来比他更加高大强壮,但崽崽终究是崽崽,他这个当哥哥的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弟弟冷着了。
萧恒衍看着身上的大氅,在他分化为和仪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照顾过他了。
他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但又觉得应该说些什么,闷了半晌,才闷出一句:“……这大氅都破洞了。”
“啊?哪儿呢?”宋安辞凑过去,居然真的在手肘处发现一个大洞,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又给萧恒衍套上,“那就再加一件。”
自己都没几件了,还脱?
萧恒衍想拒绝,一低头,却见宋安辞身上竟然还穿了一件大氅?!
萧恒衍:“……”
怪不得先前他觉得宋安辞的腰身圆滚滚的,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套了多少件。
宋安辞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跑路嘛,不多穿点怎么行?”
“跑路?”萧恒衍敏感地抓住了关键词,“你是哪个宫里的奴才?”
“呃……嗯……那个嘛……”宋安辞转了个身,背对着萧恒衍,脑海中疯狂搜刮着原著里提到的官职,希望能找出一两个来应付一下他家崽崽。
可他还是太稚嫩了,萧恒衍也从没见过像他一样心思如此好猜的人,一举一动都单纯得几乎透明,就连现在将后背暴露给自己去想借口的方式都傻得让人看不下去。
“就算是你想瞒,也瞒不了多久了。”萧恒衍提醒宋安辞,“你丢在萧恒佑住所里的那些东西,兴许已经被他们拿去内务府彻查了。”
宋安辞一愣瞬间瞪大了双眼,“卧槽!”
他差点忘了还有铺盖没能带走,那上面绣有镇抚司的印记,萧恒仁绝对会去镇抚司找人的。
更麻烦的是,为了避免欺负萧恒衍的事情被发现,萧恒仁一定会将他说成刺客,就算他被抓住时说出实情,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会因为诬陷皇子罪加一等,死得更惨。
萧恒衍无奈扶额,没想到这蒙面人都没考虑好后果就敢出手救他,现在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宋安辞待在他二哥身边。萧恒仁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动到他二哥的头上来。
结果他放下扶额的手,话还没有说出口,刚刚还在他面前的宋安辞就已经没了踪影。
萧恒衍:???
人呢?
“王羽好像已经走了。”
有声音从上方传来,萧恒衍抬头望去,被衣料层层包裹的宋安辞正撅着个臃肿的大屁股,蹲在墙头上东张西望。
萧恒衍默了两秒,“……你在干什么?”
“看王羽走没走啊。”宋安辞确认了好几遍,终于不再犹豫,跳下来搬了块大石头挪到墙角,在又一次跳上去之前,对萧恒衍小声道,“我得赶紧回去才能先发制人,现在外面很安全,你也快点回去吧。”
然后不等萧恒衍挽留,宋安辞就消失在了墙头。
萧恒衍张嘴想说自己的法子,又闭上了,他不能吵醒他二哥。
但愿,这个蒙面人是真的有对策吧。
他踩着宋安辞留下的大石头爬上墙,另一头果然有被堆得高高的积雪,宋安辞还细心地把顶端都踩平了,结结实实的,以保证他不会脚滑。
萧恒衍摸了摸制作粗糙的大氅,想起先前与宋安辞对话时的画面,那样的距离,他连宋安辞纤长的睫毛都能数得清。
眼睛挺漂亮的。
得亏路上的积雪未化,爬在地上仔细观察还能模糊可见来时的脚印,不然就凭宋安辞的路痴本领,绕到天亮恐怕都绕不回去。
宋安辞心虚,没敢从正门直接进去。他猫着腰,先从窗户破洞往里面瞧了瞧,确定一个人也没有,才放心地打开窗户翻进去,又回身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关上。
之前收拾东西时太心急,他没注意铺盖是不是都有自己的印记,趁着这会儿没人,才逐一把其他铺的兄弟的物件都翻了一遍。
很好,除了绣有镇抚司专用的花色之外,什么特征都没有。
宋安辞一口气刚松了一半,外面便传来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惊得他赶紧把其他人的床铺整理回原样,火速脱掉身上的层层外衫塞进床垫下,然后一个原地后空翻,躺回了自己的床位上。
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