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等,因何起兵戈?”诸萦看了眼跪地而哭的郑国军队,又收回目光,慢慢问道。
这一问,却有些为难桓珩了,各诸侯国早有争霸之心,边境摩擦生事已是寻常,几乎每年都要起些争执,打几场小战。
不过似今次这般大阵仗,其实少有。
若说原因,则有些荒诞,是为了一块玉。卫国得了一块举世无双的美玉,郑国国君听闻,便遣使节前来,说愿以一座城来交换。卫国国君自无不可,便令人送往郑国。
谁料郑国行事有如盗贼,拒不履诺,还是卫国的使臣机警,才平安将美玉带回。但这一来一往,两国各有名目,就开战了。
虽说桓珩自觉卫国是站在道义的一方,可为了一块玉,而致两国交战,放到明面上,尤其是在神明面前言说,实在有些不光彩。
但胡说一通,更不可取,所以桓珩没有犹豫,也未偏颇,据实将缘由说了出来。
诸萦听完,微微颔首,然后就将目光看向郑国的军队,“汝等,可有话说?”
郑国人虽然都在磕头求饶,可对象毕竟是诸萦,怎么可能不时刻关注,所以诸萦一开口,就有一人站到最前,他一腿跪地,低着头,双手抱拳行礼。
看模样,应是统领这支队伍的将军,生的很是魁梧,本是凶神恶煞的长相,此刻却也说不出的敬畏恭敬,“神女在上,确实、确实如此。”
郑国将军一脸羞愧之色,这事情确实是他们郑国做的不地道。只是郑国地势偏远,没有什么谦让仁逊的作风,一贯崇奉武力。所以郑国在各诸侯国间,是出了名的蛮横。像这种出尔反尔,想要强行占为己有的事情,绝非一件两件。
平时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打,论打仗,他们郑国从不胆怯。只是这次,竟然真的遇上了只记载在竹简和铭文中的神明。而且看这架势,这位神明,似乎是为了卫国人来到俗世。倘若是真的,岂不是天亡他们郑国?人力如何能与神抗衡。
郑国将军越是想,就越觉得心惊,表情就愈发灰败。
得知真相的诸萦也很无语,但是细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卫郑两国哪里是为了一块玉要动干戈,只是找了一个借口罢了。
可她既然问了,就不准备让他们继续打下去,至少眼下不能。否则她应该如何是好?届时是帮还是不帮?
诸萦借着她神女身份所带来的威望和其他人的固有思想,立时为这事下了定论,“荒谬,不过区区玉石,竟抵过尔等性命。我贵为上古神邸,尚未视尔等性命如草芥,怎的你们自己却如此施为,真真可笑。”
她冷笑一声,目光如炬。
或许视有刚才的神迹坐铺垫,现在的他们只觉得神女一怒,犹如雷霆,各自心惊胆颤起来。
连同卫国的几名残兵,都霎时跪下,认错反省。
“是我等的错,求神女宽恕啊!”
“吾王吾王,何故贪此玉,黔黎如草芥,社稷不复存啊!”
卫郑两边的人,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实,哭着哭着甚至还吟唱起来,这叫一个悲痛欲绝,悔之难当。
桓珩虽也跪下了,却和这些慌乱的人不同,他神情镇定,思虑清晰,“因如此荒诞的缘由致使两国交战,死伤无数,是两国君主的过错,未能及时劝谏,却是我等臣子的过错。
既有过错,珩不敢请神女宽恕,神女即便取走珩的性命也是应该。只是起因既然和我等有干系,恳请神女容我们做些可以补救如今境况之事,以孰罪过。”
桓珩这一番话,沉稳有度,以情套理,寻不出半分错处,却也足够恭敬谦逊,诸萦自然没有意见。
她也巴不得这事能快些解决,比起其他人都在哭嚎告错,她更希望的反而是桓珩这样。不然她怎么继续下去,难不成脸一板,真降个天罚不成。就是她想,可这个单纯以漂亮著称,实则攻击力薄弱的游戏人物,也压根没这技能呀。
心里想着,面上也不露分毫,诸萦容色依旧冷俊,但却微微颔首,“嗯。”
这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郑国将军眼睁睁看着桓珩的话打动神女,忍不住在心中扼腕,可惜他笨嘴拙舌,不能也如桓珩一般说话,反叫卫国人讨了先机。可他心中又隐隐庆幸,瞧眼下这情形,神女应该是不会怪罪他们了。
桓珩得了诸萦的颔首,便缓缓站了起来,周遭的哭声也变小了不少,他们都在注视着桓珩,想知道他究竟会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