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夫人轻轻笑了一下,对程在天说道:“方才公子这一番妙论,可真是叫我击节赞叹哪。那,依公子看来,这植株该叫何名?”程在天略一思索,答道:“这植株通体发紫,这名字中,‘紫’字是不可少的了。我又见它枝叶繁密,一枝五叶,那便叫它‘五叶紫云藤’罢!”
庄主夫人和家丁听了,都齐声叫好。夫人先止住了叫好声,对程在天说道:“那这一关,程公子可算是过了。”程在天大奇,说道:“我不识得好多花草,只好强辩,还给其中一株起了这么一个怪名字。怎的算是我过关了?”
庄主夫人笑道:“原本这题目也没说让公子一一道出花草之名,才算是赢。这第二关,原是考究客人才学,公子说这一番话,深合情理,便已显出公子的才学来了。”
程在天拜谢了庄主夫人,却又见她双手化拳,身子微向前倾,朗声说道:“这第三关,却是我亲自来试,公子须得在拳脚功夫上胜过我,我才服气!”
程在天连连摇手,道:“我……我不会半点功夫……”话未说完,庄主夫人已使出一招猴拳中的“灵猴窜跃”,向他扑来。程在天心惊胆战,眼看她已经近身,往左侧一躲,勉强躲过了她的一拳。
那庄主夫人见他躲开了,拳往回收,一肘击来。这一击来势极猛,把程在天吓得摔倒在地,头栽在一盆植株上,登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那庄主夫人却不再进击,对他说道:“多有得罪,原来公子当真不会武功。”
程在天挣扎起身,只见夫人背后,又有一人快步走来。那人身着一袭灰色的长袍,眉宇间颇有几分武人的威严,对那夫人呵斥道:“都是你行事鲁莽,把这公子摔着了。”又问程在天:“公子可有伤着什么地方?”程在天忙擦了擦额角的泥土,说道:“不打紧,不打紧。”
家丁退到一旁,对程在天道:“这位就是我家庄主。”程在天一阵苦笑,心中想道:“想不到这庄主夫人,竟也会武功,出手如此狠辣。这赵修赵庄主是个读书人,却不怒自威,想来也是个允文允武的人。我若怨他夫人下手太重,恐怕他也要动起手来了!”只好强抑怒气,对着庄主作了个揖。
赵修赔礼道:“程少公子,都怪我夫人下手太恨,差点伤着了公子。这一关,原是想试试公子的武艺如何。若公子是丝毫不会武功,那本庄便与公子谈些古今的诗词文章,说些琴棋书画,丝毫不提武学之事;若公子武艺精深,胜过了贱内,那本庄心悦诚服,便与公子谈论武学。我设的这一关,原是因为来我庄上的人,有能文的,也有善武的,倘若不加甄别,那便难免招待不当,引得客人不快了。只是贱内这次下手太重,还望公子恕罪。”
说犹未了,只听得阵阵的脚步声,原来是庄中诸位人物看见庄主出了庭院,也渐次跟出来了。看这些人装束:有读书人,有布衣,有富人,有黄冠的道人,有出家的和尚,但大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样子。
赵修对程在天一一介绍,说道:“那引着庄中人出来的,是我庄中四个得力的庄客,分别唤作韩知文、韩知礼、周守义、周守仁。其他的,都是我庄上的常客。那三位手里拿着折扇的,是王秀才、司马秀才和李秀才;那两位膀阔腰圆、身着锦衣绫罗的是钱老爷、苏老爷;至于这两位……”说时指着钱老爷、苏老爷身后那两位道长。
那两位道长不待他说,各自上前一步。左边那位道长抱剑行礼道:“这位小居士,贫道道号栖山,这边有礼了。”右边那位道长手执拂尘,也行礼道:“贫道道号栖海,这边有礼了。”
程在天未及答礼,只见一个圆脸大耳、须发蓬乱的胖大汉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站在两位道长之前,双手合十,对他说道:“道士有道号,和尚有法号。嘿嘿,贫僧却没什么法号,自己起了个鸟名儿叫大耳和尚。小兄弟,大耳和尚也有礼了!”
众人听了,有的顿觉粗俗,皱起眉头;有的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有的则和程在天一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修也笑了片刻,对程在天说道:“这个‘和尚’却不进寺庙修行,也不剃度,只是二十多年前曾受韶州南华寺的高僧教导,会念几句佛经……”
那‘大耳和尚’却抢过话头,嚷道:“不止会念几句佛经,嘿嘿,我还从师父那学来许多少林功夫呢,比这赵老头,那是高明多了。你瞧,赵老头明明气得很,却没胆量跟我比划,不是心虚是什么?”这挑衅的语句,赵修听了却是不愠不火,一笑置之。
在大耳和尚后面,还有二十余人,一一上前。众人都跟程在天叙了礼,就渐渐散了,有的进庄内园林游玩,有的出门而去。赵修把程在天请进内堂,命人奉茶后,问道:“敢问程少公子,此番来见老朽,所为何事?”
程在天从袖中拿出《幽冥神功》和《五毒掌法》来,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两本秘籍,晚生后辈资质驽钝,不能明了其中意思,还望庄主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