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喝完,石明义笑道:“好!你看,你这不是喝下去了么?再来一杯!”亲手又给他满满倒了一杯。程在天只好又勉强喝了一杯。石明义又叫一声好,说道:“再来一杯!”程在天脸红耳赤,喉头难受得紧,强撑着说道:“我……我实在是不能再喝了。”白胜雪道:“既然小兄弟已不胜酒力,就算了罢!”石明义道:“最后一杯,再喝最后一杯。”
程在天左摇右晃地道:“那好,就喝这……最后……”话未说完,晕倒在桌上。石明义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毕竟是酒量太小了,日后多喝些,也就习以为常了!”
白胜雪叹道:“这位小兄弟眼看是个俊秀后生,难得的是还为人敦厚。容老夫来替他醒酒!”话刚说完,两手食指并举,很快便有两股温厚的劲力分别输送到程在天左右两手的“关冲”穴中。这两股劲力不猛不急,犹如一根纤细的兰花指在他穴位上轻揉。不久,白胜雪又轻拨双指,把内力依次输到他“劳宫”穴、“足三里”穴上。
客栈中的人看了,都是暗暗惊叹。石明义一双猫眼上瞧下瞧,心想这老头的手法不仅准,还灵动飘逸,自己只能自叹不如。等他双指回收后,方才说道:“白前辈的手法,当真奇妙莫测,我再练许久也及不上。可他既已醉倒了,一时半会也醒不来罢?”
白胜雪道:“石长老所见不错!他既已醉,咱们只好等他徐徐醒来;倘若用上霸道的劲力迫使他醒来,却会伤了他的身子。”低头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在他醒转之前,老夫把功力都传给了他罢,以后喝酒,他便轻易醉不了。”石明义惊道:“白前辈与他素昧平生,竟肯把毕生功力传给他?”
白胜雪笑道:“老夫年过七十,已是风中之烛,能多活一天便算是一天,留着这身功力还有何用?我看他前途远大,心地又纯正,传他功力正好。”石明义问道:“可白前辈把功力都传给了他,日后要是有人来寻仇,你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白胜雪摇了摇头,道:“老夫活了七十余岁,其中有六十多年是在延寿谷中居住,谷里天光云色、花草虫鱼,无所不有;谷外民风淳朴,夜不闭户。此番来到中土,看了不少打打杀杀的景象,自己既难为民解困,又难超脱事外,只觉得自己日渐衰颓,早就萌生了回延寿谷去的念头。再过几日,我便回延寿谷去,再也不踏入中土一步了。”
话音落时,石明义只见白胜雪已把双掌紧紧抵在程在天的背上,脸上红光大盛,丝丝缕缕的内力便离了他身,传到程在天身上。石明义究竟是见多识广,看得明白:以白胜雪的功力,足可不触程在天的后背,在远处传功,功力也能传到程在天的身上;但他偏要双掌紧贴,一丝一毫缝隙也不留,正是怕内力隔空相传,有所损耗。
石明义愈看愈是敬佩,生怕妨碍了他,连忙示意手下弟子细声吃肉喝酒。客栈中的人有不少识得白胜雪,见他做出如许举动,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看得出了神。
程在天昏昏沉沉间,只觉周身软麻,但渐渐地背上似有春风微拂,浑身开始有了气力,神志也慢慢清醒过来。其后,他已不觉背上有风,但全身都变得气血充盈。在他终于醉意全消,睁开了眼睛时,只见白胜雪在慈和地看着他,而在他眼中的白胜雪似乎又苍老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