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和风微醺,程在天闻着罗裳身上沁人心脾的清香,不觉自醉。可他并没闻得多久,便有一个粗鲁大汉的嚷叫声,把他吓住。那大汉的声音虽粗犷暴烈,但他却没听清,直至那大汉再说了一遍,才听清了。
那大汉口中叫嚷着的是:“你们这两个贼人,作速把我女儿放开,不然莫怪老子不客气!”这一声震动了整间茅草屋,把屋顶几根茅草掀得飞了出去。屋内顿时发出一阵呐喊声:“兄弟们,我就说有动静,如今不假了罢?”“废话少说,咱们出去瞧一瞧是何方神圣!”“千万小心,这个叫嚷的人内力挺深,有些来头!”
那七尺高、铁塔般的大汉又瞪了瞪程在天和阿友,阿友忙道:“这位大侠,我们并没对你女儿怎样,不信你问她。”程在天点头。谁知罗裳却飞快地站起,扑到了那大汉怀里,又指着程在天道:“不,不!爹爹,他……他欺负了我。”
程在天一时局促,道:“我……”恰在这时,屋中的人一窝蜂涌了出来,分作两行,一个个凶神恶煞,面目狰狞。那大汉瞅着程在天和阿友,怒道:“你们两个,莫非也是他们的帮凶?”
阿友情知不妙,霎时装作一副憨傻可掬之态,说道:“你们不卖东西,怎的便要打架?走罢走罢,咱们到别处买东西去。”扶起程在天便要走。那两行人的前头,各自走出一个人来,抢上两步,揪住了程在天和阿友的衣襟,齐声说道:“你们这两人来路不明,还偷听我们说的话,这便想走?”
那粗鲁大汉呵呵笑道:“你们演得好大一出戏!”程在天只见揪住他的人高鼻深目,身穿窄狭的胡服,头戴一顶白色的六角帽,用尖而怪异的腔调说道:“你说什么?”正和那个尖利的声音一模一样。那大汉冷冷地道:“你们是要演一出戏,待我一个不小心,便出手偷袭,致我于死地,如此伎俩又怎能骗得过我?”
阿友在他们说话之间,早已十分恼怒,想要挣脱揪住了自己衣襟那人的手,但用尽了力气,竟没能使这矮瘦汉子脱手。阿友一拳击出,要打他的鼻子,但拳头只伸出几寸,自己的手腕便被他瞬间拿住,轻轻一掐,立觉酸软无比,手便松了。他又猛地点了阿友身上的“膻中”穴,打了他几个耳光,才对那大汉道:“罗擎天,我们想要杀你,又何须使什么伎俩?”
程在天很快听出,这个矮瘦汉子正是那个在屋中粗声说话的人。他此时眼见阿友被辱,自己也被揪住,顿时勃然大怒,想道:“白老谷主传我的高深武功,我没用来伤过一个人。如今我不出手,你们还当我是好欺负的,肆意凌虐了。”怒气上冲,想要运劲。
那白帽人见他面有异色,道:“你想怎样?”阿友却使劲摇头,其意甚明:叫他先忍一忍,不要轻举妄动。阿友虽只是他府中一个仆人,但看事甚准、处事得当,程在天往往也听他所说的去办。于是程在天收住了气,竭力隐忍不发。
只见那叫“罗擎天”的大汉抚着罗裳纤细柔顺的青丝,问道:“阿裳,你怕不怕?”罗裳娇声道:“只要爹爹在,阿裳就什么都不怕。”罗擎天道:“阿裳乖,爹爹现今要杀一些人,你要是害怕,便闭上双眼。”罗裳道:“我不怕,但我不想看爹爹杀人……”双眸一合,不再说话。
那矮瘦汉子道:“罗擎天,你想要杀人,也不看看站在面前的是谁。如今‘铁杉侠’谭刚、‘夺命手’莫坤在此,身后还有许多得力弟兄,看究竟是谁杀谁?”罗擎天笑道:“不过是五毒教、天方教的残孽,何况还是这两教中的无名小辈,老子会怕你们么?”
那矮瘦汉子道:“我谭刚先来试试你的本事!”话音落处,一掌已带着风势击出。罗擎天见这一掌带着风声,已擦到了耳边,忙窜跃开来,心想:“他的掌力虽不及我,来势却是极快,真不是易与之辈。”
原来这谭刚是五毒教中的特使,功力虽与五圣王不可同日而语,但也算得上教中的佼佼者了。此次只因天方教教主大驾到了中原,龙教主又有要事不能亲迎,知道他极为忠心,便命他备好厚礼,去和天方教教主商议两教盟好的事宜,不想却先遇见了多年的相交、天方教中人莫坤,便与之攀谈起来。
而这时他们往日的死敌,罗擎天,竟自己送上门来,又岂能轻易放过?谭刚和莫坤都曾被罗擎天打成重伤,尤其是谭刚更被打落了两只门牙,因而他进招求速求快,想要马上格杀罗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