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到这里时,已经是人山人海。
他牵着猫儿姐在鸣冤鼓旁边站定,往里张望,在金焰的加持下,即使和大堂相隔甚远,沈白也看得明白、听得清楚。
说来也巧,在森严宽广的大堂上,正跪着一地奴族军官,小骆首当其冲,戴着刑具、琵琶骨被长钉洞穿,跪在最前面。
大堂之上,三缕长髯的涌城城主丹流正纶眯缝着眼睛,淡淡开口:
“百夫长骆,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小骆抬头,他拼命地挺直腰杆,任凭锋利的束具割破他的皮肤:
“自从小人加入守卫军以来,不敢说立下多大的汗马功劳,但起码兢兢业业,不敢有半刻放松,军帐攒有敌首七百三十五颗,这其中有人类,也有荒野上游荡的匪徒大人明鉴,我何罪之有?”
“好一个何罪之有,来人,给他看看!”
城主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大小的剔透玉制玺印就被仍到小骆面前。
“这东西,你可识得?”
“认识,这是小人差工匠仿制的大人的红印。”
“你倒是实诚。”
“但大人,这并不足以定我的罪。”小骆没有丝毫畏惧地盯着丹流正纶,仿佛这位养尊处优的城主老爷才是跪着的那个人:
“大人,这枚玺印,只被使用过五次,每次都是在战况危急、逼不得已之际才被小人用出,盖在了揭帖上。”
“七日前,细流镇有匪徒集结,小人探明,这帮亡命之徒的目的是途径细流镇、马上要运送到涌城的那批还香丹!此事重大,万一被他们得逞,涌城将会有超过万人不能及时服用还香丹而亡。”
“当时情况太过危急,权衡利弊之下,小人只能先印后补,先调集军队平了那群匪患。”
“小人清清白白,报效我族之心日月可鉴,绝无他想!”
他一番话过后,大堂寂静无声,沈白几乎想拍手叫好。
然而丹流正纶却不为所动,依然皮笑肉不笑:
“百夫长骆,你加入守卫军,是为了什么?”
“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当以武力夺取功名,报效我族!”
“好!好一个报效我族!”丹流正纶语气森然,他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骆:
“我族?”
他摇头,回指自己:
“我族!”
沈白清晰地看到,这句话被丹流正纶说出来后,小骆的后背瞬间弯了下来。
仿佛一只被打断脊梁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