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局球很快开始,这一次轮到王超先发球。
他做了个假动作,发了个并不转的短下旋。
杨驰毕竟是第一梯队的老将,判断出了王超这个球的真假,直接台内挑打,要抢先手。
王超不退台直接反手拉了回去,跟杨驰形成相持,并在第七板时拉穿了杨驰。
王超1:0领先。
但杨驰心中却微微松了口气。
他发现,王超终于“缓”下来了。
刚才的王超宛如爆发的火山,大量的搏杀球和各种角度的疯狂爆冲,就像是一个莽夫要发泄满肚子的火气一般,按理说这样发泄式的打球是非常容易失误的,但王超偏偏莽中有细,全场无失误,硬生生将那些几乎不可能打出来的高难度球全部打出来了。
所以第一局杨驰是服气的,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半点机会,他都快被打自闭了。
如果不是有胸中那股恨意支撑,如果换个场合换个无冤无仇的对手,或许他早就像耿帅一样崩溃了。
但这一局刚开场,王超就做了个假动作。
这代表王超开始思考了,他不再莽了。
换言之,他胸中的怒气,随着刚才的11:0纾解出来了。
是这样吧?
应该是这样吧?
杨驰用力吸气,吸得鼻腔都有些发冷,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竭尽全力的集中注意力。
他握紧手中球拍,身躯比往常蹲得更低一点。
他必须要在这一局拿分!
王超发了个常规短下旋。
杨驰搓球。
王超再搓球。
杨驰再搓球。
这大概是第五场开赛以来最和平的一个球了,双方竟然足足搓了六个回合,杨驰才终于露出破绽,被王超挑打得分。
选手席上,范小仙转头问高明:“王超这是气消了?”
高明摇头,有些尴尬,因为他也不知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耿帅却在这时难得的插了句话:“他没有。”
范小仙奇道:“那为什么不像刚才那么打?”
“刚才那种打法,就像走钢丝,其实风险很高的,连我都没想到,王超竟然能每一个搏杀球都成功。”
耿帅道:“但是有句话叫刚不可久,他打一局还行,如果一直那么打,就肯定会自杀。”
范小仙眨了眨眼,本来想追问一句“自杀会怎样”,但忽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看看耿帅那张貌似平静的脸:“你消气了?没事了?”
“我?当然有事啊”耿帅长叹:“仙姐,我身心受创严重,恐怕要缺席两三轮比赛才缓得过来了。”
范小仙翻了个白眼,这动作放在强势御姐身上倒是颇有些反差萌,让旁边的陆甲等人眼睛都有些发直:“你现在这幅幸灾乐祸的样子,可不像有事啊。”
耿帅叹气:“我只是有些感慨。过去那些年,被人欺负了,都是我自己扛着,因为我是黑桃最强的那个人。现在我被欺负了,竟然有人立马能帮我报仇不得不说,有高个子顶着的感觉真好啊。”
第二局打得比第一局慢,因为每个球的回合都比第一局更多。
但比分的趋势却并没有改变,依然坚定的往一个方向攀升。
3:0。
4:0。
5:0。
6:0。
王超打得更加合理,有算计,有欺骗,有博弈,有各种技巧的对攻,看似削弱了攻击,跟杨驰打得有来有回,但比分依然是一面倒,在十分钟内一口气跳到了10:0。
发球权再次回到杨驰手中。
他拿着球,隔着球台看向王超,眼中再次露出了乞求的神情。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
一天两个光头,对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如果还有第三个,他真的没办法在乒甲混下去了。
不是俱乐部要赶他走,而是他自己要脸。
当初从黑桃跳槽桂花香,就是因为他很要脸,他想被肯定、被承认、被赞扬,他想做一单,他想在过年回家时成为父母的骄傲,可以拿出去吹嘘,做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他不明白王超为什么非要这么把事情做的这么决绝。
他在双打的时候就已经认输求饶了,可王超硬是要打他个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