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时,杜长荣也被老爸喊过来了。
对于老父亲的这种做法,杜长荣是很不情愿的,真心觉得老爸是越老越有点没谱了,却不得不配合。
毕竟是老爹,再胡闹也得顺着,孝顺孝顺以顺为孝。
“不就一辆小破箱货吗?扔在厂子里也没人开,让人用用又怎么了?”
“爸,我没说什么吧?用就用吧。”
“长荣,别小看王宏这小子,还有那个关秀芬。我打听了,王宏跟那个关秀芬的女儿,是咱们县一中前五名的把式。”
“莫欺少年穷,人家考大学是必定的。以后说不定哪天就用着人家了,早点送些人情,以后的回报说不定多大。这些年,你爹我不是习惯送人情,估计还是个卖输液器的!”
无言以对,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年老爸就是凭着早年一次无意的热情援手,才有了后来那位上位后的扶持,一还一报。
父子俩正准备离开招待所,有服务员急匆匆的跑过来,手里拿着的似乎是纸张。
“老杜总,是客人留给您的,亲启。”
杜仲林接过来,看着稿纸折叠成的信封,封面上还有一个小人向一个老头鞠躬的画画,不由的笑了:“这小子该不是留下钱了吧?真以为自己有俩钱了,跟我客气!”
王宏临走是强烈要求住店付钱的,被老头坚决的怼回去了。
打开这简易的信封,里面不是钱,居然还是折叠的便笺。
好奇心挺大的杜仲林,饶有兴趣的打开第一张······这是髓内钉?似乎是这么回事。
再打开一张,接着又一张,一张一张的打开折叠,杜仲林不淡定了。
直接扭头进了招待所的一楼展厅,对照着展厅里自家厂子里的髓内钉看:“长荣,你看看这些!”
杜长荣漫不经心的接过来,以为又是什么逗老爸高兴的画画,可一看到,脸色瞬间凝重了。
草草的翻看了所有的便笺,在最后的一页看到了整套的说明:“爸,咱回厂!”
几乎是拽着杜仲林,父子俩急匆匆的回到厂办。
“爸,我不能判定,需要跟津沽那边联系一下。”
杜仲林脑子还没缓过来,也忘记提醒儿子这是上午,说不定津沽那边正忙着手术。
“屈主任,我这边有个髓内钉的草图,跟现在咱厂子里生产的不一样,我看不出价值来,给您传真过去,您老帮忙评估一下!”
在确定那边有回话后,杜长荣赶紧安排传真。
父子俩静静的坐在办公室等着,不知道在等啥,也无法描述此时的心境。
倒是杜仲林差不多清明了:这小子,终归是送了一份大礼。
电话铃响起,杜长荣居然有点犹豫,仿佛下什么决心一般,顿了顿才起身接起电话。
“杜厂长,谁画的这个草图?”
津沽那边的骨科主任,第一句居然是问这个。
“屈主任,是我父亲的一个忘年交,是个半大小子。”
“杜厂长,麻烦你留着他!一定要留下他!”
“屈主任,我······”
“杜厂长,你意识不到这种改进的理念对于内固定方面的影响会有多大!这么跟你说吧,就是这些草图,足可以让一个濒临倒闭的器械厂,直接成为国内最大最先进的骨科器械厂!”
“杜厂长,若是人家申请专利,想必全国所有骨科器械厂商,甚至国外的都会不惜代价拿定这个专利!”
杜长荣被津沽屈主任的说辞吓懵了,一时居然忘记了回话,拿着电话发愣。
杜仲林一把抢过电话:“屈主任,那小子走了,回老家了,他还是个孩子,高中生。”
“老杜厂长,一定想办法找到这孩子,要把他的创意理念拿下来。”
“我上午有个手术,手术结束赶不上航班,我会搭个车过去,等我过去咱们再商量!”
电话断了很久,杜长荣都没缓过劲来。
老爸就这么随便认识一个半大小子,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能想出内固定改进理念来,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看着老爸嘚瑟那样,杜长荣又不得不信,屈主任那种急迫的语气假不了,那份慎重隔着电话他都能感受到。
就像杜大爷买房子送家具家电一样,王宏也只是顺手而为。反正他只记得,自己在申请关于髓内钉防旋和交锁专利后,就搜捡出同类型的实用专利十多项。
设想的因为一项专利而时来运转,翻身做主人的念头,不得不再一次打消,交了三年的专利保护费,联系了七八家器械厂商,愣是没有一家感兴趣的。
看到杜大爷家里做这个,就随便提点一下,好歹是二三十年后的理念,或许有些用。
赌一下杜大爷的人品了。
合适了,不仅仅是还人情那么简单,应该还会有其他。
关秀芬小心驾驶,就差跟拖拉机比速度了,一直晃悠到晚上,他们才回到家。
好几次王宏都忍不住想自己驾驶算了!
杜大爷原本这院子就宽敞,大门似乎本来就留着进车的。连车带货直接开进院,再没有精力收拾了。
王宏都被这种绝慢的车速晃的不想再回村了,就在给他留下的那间杜大爷的书房睡下了······本来也是他留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