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琅淡淡望她,打断她后面的话:“进了本王的容王府,就应当清楚容王府的规矩。”
“奴婢不明白。”素容咬着唇,掩在宽袖里的手微微颤抖,她来这容王府也有几日,也摸清了容王殿下的脾气。
她本不想僭越,只是宫里那位她更吃罪不起,两难之下,她选择了后者,毕竟太后娘娘是掌权后宫之人。
卫琅目光扫了她一眼,“不愿走?要本王扔你出去?”
素容低着头,决心豁出去,她跪在地上,“奴婢有罪,容王殿下大可以治我死罪,但奴婢今日绝不会踏出这里半步。”
卫琅缄默不语,二人如此僵持。
不多时长生赶过来,看到跪着的素容,暗道不好,忙拉起她,“快随我来,不要打扰王爷。”
素容执意跪着,长生避男女之嫌不好扶她。
“她想跪就让她跪。”卫琅起身,眼也不抬地离开。
素容稍稍抬头,看青年背影消弭在月夜当中,心沉了下来。
长生领着素容出去,凝重的说道:“素容姑娘,你是宫里的宫女,也该知道王爷的脾气,你要想活命还是守着你那方天地,不要妄想其他。”
素容哪会不知,她啜泣道:“长生大人,我也是没有办法。”
太后娘娘拿她爹娘的性命做要挟,她岂能不听她的话,刚进王府时她处处小心,明知道身份暴露,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听从太后娘娘的安排。
长生冷声道:“素容姑娘,王爷既然肯保你一命,你就得知足而不是得寸进尺。”
素容抬头,看着长生那冰冷的表情,眼神复杂,“长生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长生垂首,轻吐了一个字,“躲。”
素容不解其意,待她想要再问时,已经人去楼空。
长生回了一趟书房收起案几上摆的漆木承盘,又来到卫琅素日歇息的院子。
“主子,都理干净了。”
卫琅‘嗯’了声,取了笔点墨在展开的宣纸上书写,落笔处一笔一划晕染墨色。
长生愣愣的看了会儿,等青年察觉到时,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还有事?”卫琅收笔,看他眉宇间溢出来的愁色,“有事就直说。”
长生得了答允,便有了底气,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事娓娓道来,“我觉得主子沈二姑娘走的这步是险棋。”
卫琅沉声问:“为何?”
长生振振有辞的说道:“您看,沈二姑娘即是你未来侄媳又是将来的您与她相见,有悖伦常。”
他还是头一回当着主子的面说此等大逆不道的话来,但为了主子的前程着想,他必须劝主子。
主子忍辱十余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若因为一个女子而前功尽弃那他白受那么多年苦楚,他绝对不能让付诸的一切毁于一旦。
顿了半晌,卫琅冷冷开口:“我看上的姑娘,容不得旁人染指半分。”
即便那个人是当朝太子,亦是他的侄子,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
晴空一碧如洗,青石幽径天青草润,绚烂的阳光穿过碎叶缝隙,一簇一簇拢于地面。
国公府的小厮们早已立在庭院,他们拿着笤帚手脚麻利地清扫昨夜宴客的狼藉。
柳儿脚下生风,她仓惶走进院子,轻开门扉熄灭屋内的烛火,掀开垂曳的帘子唤着榻上仍然酣梦的女子。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起身了。”
沈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什么时辰了?”
柳儿未应,挑了两件不显眼且素淡的常服挂了起来,“小姐,水已经备好,你洗漱一下。”
沈晚似梦非梦,缓过神后才彻底清醒。
她晓得柳儿做事向来妥帖,换好衣裳,她拿着帷帽叮咛道:“柳儿,你在府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若娘还有哥哥问起来,你就说我还睡着。”
柳儿本来还想说什么,可看她神色匆匆,倒也不好多说,只说:“小姐,你要小心,帷帽要戴好,决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
“好。”沈晚檀唇微张,点头应了她。
潇湘馆离国公府只有几步路,来回不到一炷香的时辰,沈晚从后院大门偷跑出去,没一会儿便到了潇湘馆。
沈晚位坐在荷花池的石桌旁,撩起几缕碎发绕到耳后,品着面前的淡茶。
果然来这潇湘馆的荷花池散心,别有一番风韵,潇湘馆乃玉京有名的茶肆,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多是品茗赏花。
但不知是她来的太早还是潇湘馆的老板有事不在,今日潇湘馆略显凄清。
风拂树叶的声音簌簌而响,沈晚听到细微的动静微抬螓首,却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她心生疑窦却还是默默品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