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鸿影升上初中后周末都会去游泳馆游泳，之前宣流都不让她去，怕她一不小心就变成鱼尾巴。

虽然宣鸿影觉得自己完全没问题，但架不住宣流是她的合法监护人，打不过也就算了，也得靠宣流吃饭。不过这两年宣流突然变得好说话很多，还亲自给宣鸿影办了卡。

宣鸿影那点叛逆心理冲上来，又不怎么喜欢去了。

觉得人味太重，下水跟下饺子似的，有些人两条腿就是摆设，丑得让人不忍心多看一眼。

要不是因为这两天家里那个自制的泳池漏气了，她也不用这么为难。

傍晚宣鸿影出门的时候还嘀嘀咕咕，宣流就微笑地看着她。这人反正一般就这个表情，人跟人鱼生出来的糟心玩意，总是有点缺陷。

宣鸿影骑着共享单车走了。

她都习惯了自己住的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区，爷爷每次说让她去大房子住，宣流都不愿意。

宣鸿影其实挺想的，因为宣其品那有个超级大泳池。

可是……唉人类好烦啊，还会把我抓去研究的。

还是算了，我一下水就很想变成鱼呢。

今天宣鸿影回来得有些晚，她以为宣流肯定睡觉了。没想到她刚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共享单车停放点，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普通的鱼都是腥味，她们人鱼的味道不一样，人类闻不到。

不过宣鸿影能闻到宣流身上那股费洛蒙味，宣鸿影马上把车锁了跟上去，大喊了一声宣流的名字。

车开得慢了许多，是宣鸿影能跟得上的水平。

这个点老小区不少住户都睡了，安静得很。宣鸿影看着车窗降下，问：“你怎么出去了？”

“你来得正好，等会帮我扶个人。”

宣流的声音很平静，宣鸿影往车里看了一眼，卧槽一声：“这不是申老师吗？”

申遥星枕在宣流的腿上，头发散下来，看不清脸色。

“你把她打晕啦？”

宣流懒得理她，让司机先开过去，宣鸿影喂了好几声，只能跟上去。

她觉得自己像被遛的狗，可我是鱼欸。

美人鱼的鱼欸！

司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宣流不叫他帮忙，他也不多事。最后是宣鸿影把申遥星弄下车带进去的。

宣鸿影小声地抱怨了一句：“你干嘛不自己走。”

不会是说慢慢在恢复了吗……

宣流：“你没看到有人吗？”

宣鸿影：“怕什么，你反正演技那么好。”

她又叹气，略微惆怅地说：“我要是走了没人给你养老了。”

宣流：“……”

进屋后宣鸿影看了眼在沙发上睡得沉沉的女人：“不过没事，有人和你过了。”

宣流一直过得挺无聊的，就是上专业课，连研究人鱼族群她也是默默的那种，跟漫画里狂热的科学研究爱好者完全不同。

宣鸿影觉得宣流很可怜，不是纯种人鱼，只有发情期才能变成人鱼，人形的脸蛋又有点寡淡，就算找到了族群，也回不去的。

难怪爷爷一直催她找个对象结婚。

“你今天游泳没出问题吧？”

宣流倒了杯水，她看着申遥星的脸，问的是宣鸿影。

“没事，就是太多小孩了，我以后周末不去了。”

宣鸿影撇嘴，她的头发卷得跟宣流如出一辙，要说她俩是母女为什么有人信，她们的轮廓乍看很像。

“宣流，我房间的泳池什么时候修好啊？”

她自己也去接了水，一边皱眉，“她喝了好多酒啊，你今天很高兴吗？我都闻到味儿了。”

宣流：“我新买了一个池子，明天送货上门。”

宣鸿影耶了一声。

“要我帮忙吗，把她搬到你的床上？”

宣鸿影说完又很兴奋，“宣流，你要和她□□吗？”

宣流懒得去纠正这条鱼苗的话，她缓缓站起来，长久不曾走动的双腿有些僵硬。

宣鸿影喔了一声：“你已经完全好了吗？”

宣流：“没有。”

“所以我叫你在房间也装一个池子，这样就可以泡着睡觉啦，啊不过你发情期都不稳定……”

她叽里呱啦的，又唔了一声：“可是申老师是人类，泡在池子里会生病的，和人类□□好烦啊，我还是想找一条雄壮的人鱼。”

宣流平时坐在轮椅上宣鸿影都习惯了低头和她说话，即便宣流不能经常站起来，但依旧给人一种微妙的压迫力。

宣流个子其实挺高，弯腰抱起申遥星的姿势有些僵硬。

宣鸿影双手交握，下巴靠在上面，哇哦一声：“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宣流在关上门之前了说了句闭嘴。

“再吵你池子没了。”

宣鸿影沮丧地噢了一声。

申遥星又做梦了。

大一那年遇见那条人鱼后，申遥星还斥巨资去看了心理医生，但是效果都没用。

所有人都说那是幻觉，压力太大导致的。

申遥星有很多同学，但是朋友很少，这种事说出来压根没人相信。

她笃定是真的，因为她有一小盒珍珠。

真的珍珠。

那是那条把她睡了的人鱼留下的。

后来申遥星为了走出来，也开始谈恋爱。

这段过去被封存在那个纸盒里，申遥星都要洗脑是自己的幻觉了。

这段时间她又常常做梦，无论教学任务多繁忙，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做梦。

那种梦。

梦里她老旧的出租屋因为台风天漏水，地上到处都是水，她放了无数个盆接都无济于事。

什么都湿了，包括她自己。

她在崩溃的时候又听见一声巨响，以为是惊雷暴风吹破了窗玻璃，却发现是她卫生间的窗户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