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含沙语气铿锵,如金铁,如玉鸣。
他双眸之中好似有着无穷热量,燃烧的火苗要点燃一切,将所谓的积累尽数作柴薪,焚尽,在灰烬之中升华一个璀璨的盛世来。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
冯叔叹了口气。
到了他这个层次,是非黑白其实就很模糊了,哪怕曾经是雄心万丈,有革鼎万千的气魄,都要被牵扯心思,浇灭热血。
江山社稷之重,本就不是简简单单一个人就能承载的。
尤其,是现在这么个时代。
曾经易叔曾评论过他,若是放在过往任何一个朝代,都将是一代雄主,革鼎圣者。
但,在这个时代不成。
过往山河几里?今日又是几里?
过往苍生多少?今日又是多少?
天大,地大,人更是多。
若是无有那泥巴中钻研的现世农家圣,现如今的华夏早就毁于饥荒之中,因为人太多。
古书有言,小国寡民最是好治,吃得少,地方小,要花的心思也少。
冯叔早已经感到了疲惫,他一个人,实在是撑不住。
哪怕明知道有些人到底是什么性子,耍了什么手段,他那时候也不能动,因为动一发而牵全身。
只能是秋后算账。
“冯叔,我知你的艰难。”
古含沙将手里的头颅随手抛在地上,踱步而言:“我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悲天悯人的大圣人,我只是开道之人。”
“我开一条道,铺平一条道,叫世人去走。”
“我又不是他们的生身父母,再造恩师,管那些恩怨纠缠作甚?徒增烦恼吗?”
“便是世人责我、诽我、谤我,又能怎样?”
“下场把饭喂到他们嘴里不成?那我又开道作甚!”
“我直接打造一条船,把所有人都给捞上船来,尽数强带去彼岸,我管他们修成不修成的,有没有得道之乐?”
行至门前,古含沙已然是背对二人。
他也是叹一口气,最后缓缓道出话来。
“路,终究还是要自己去走的,我只是给众人一个目标,告诉他们:看啊,这里有一条路,去走吧。”
“那些守尸之鬼,冯叔你说没黑料在手我是不信的。”
“三日之后,尽数归西,你看着来吧。”
言罢,古含沙已经推开门,一步步走出,走出这大内。
冯叔看着远去的古含沙,摇摇头:“如此,便这样吧。”
毕竟……
自己也拦不住此人了。
……
三日,共计七十二小时的时光。
华夏极西之地,一个华美的藏地宫殿之中,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士瘫倒在地,颤颤巍巍,向后挪移。
“古含沙!你、你敢!”
“有何不敢?”
如踏青,如郊游,古含沙道衣逍遥,两侧是跪倒在地,被摘了头颅的密宗喇嘛,就如上古的祭祀牲畜。
他们跪在地,头颅放在身前,安安稳稳码放着,好似一条道路的点缀。
不多不少,四十八个。
“你这是屠杀!屠杀!”
那中年人伸着颤颤巍巍的手指,面色惨白,大喊大叫。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杀了我,这天下也得不了好!”
脚步停。
古含沙看着面前这人,只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