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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二少爷占着一个二少爷的名头,人却没有在雁城生活过多久。而且当时联系池北望的时候,那边给过来的地址是一个不知名的小城里,叫做五福村的小村落。

作为一个在乡下里生活了二十年的人,二少爷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不像小家子气的。

魏管家面上不显,心里却诧异。

他把池北望带上车,想跟池北望说一下池家现在的情况,一回头,却看见池北望抱着那只不知道怎么偷渡过来的橘猫专注地看着窗外的大马路。

魏管家倏然想起来池北望没有在大都市生活过,或许现在看什么都好奇,于是止住了话头,心想就让他现在熟悉一下好了。

入了夜的雁城灯红酒绿,华灯璀璨,是挺好看的。

魏管家却不知道,现在池北望眼里的雁城大街跟他看到的不一样。

比如立在路边装饰用的红色电话亭。

这种电话亭被雁城淘汰很久了,里面的电话机根本没有通话的功能。现在却有一个穿旗袍的女人站在那里一遍一遍地试图插卡。

车子飞速驶过,那穿旗袍的女人若有所感地抬起头,乌黑的发髻下没有皮肉,只剩下森森的白骨骷髅。

橘猫:“......”

池北望:“......”

看来雁城里死了上百年的鬼居然不少?

正想着,车子忽然一阵颠簸,副驾驶的魏管家莫名地问司机:“怎么了小陈?”

司机没有接话。

池北望微微侧过身子看向司机。

车子明显偏移了方向,也亏这条道路上没什么车辆,不然他们现在可能会撞上什么东西。

魏管家显然也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不对劲了:“你怎么开歪了?你开慢点,你开这么快干什么?”

池北望目光下移,落在了司机脚上。左边是刹车,右边是油门。司机的右脚落在油门边上,并没有去踩它,油门却一直轻微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试图把油门往下压。

“叔?”池北望忽然出声。

魏管家看向池北望,接着就发现池北望不是喊他,喊的是小陈。

小陈似乎晃了一下神,顷刻间就流了满头大汗,他牙关紧咬,慢半拍地“啊?”一声。

随着这一声,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开歪了,急忙把方向盘转回正道,又降了一档速度。

“没事,看您好像累了。”池北望收回目光,若无其事道,“叔,回去以后记得好好休息。”

“啊?”小陈一阵后怕,“好好好!回去一定休息!”

魏管家正想质问小陈是怎么回事呢,被池北望这么一说,也觉得小陈没准是疲劳驾驶了。

魏管家脸色难看,也是一副后怕的模样,当即让小陈停车,换了自己亲自过去开车。

池北望对他们这个一停一换的举动没做反应。

橘猫仰起头,看了眼池北望。

池北望舌头抵着口腔,看着窗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半响后,他笑了声,唇角扯出意味不明的弧度。

如果不是池德明竞选继承人,要求孙辈全部到齐,或许池家人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还有一个二少爷。

但池北望对这个继承权没有想法。

二十年前,他发着高烧被送到池家一个远房亲戚的家里。那个远方亲戚收了池家的钱以后,发现池家确实没有人来管他,一次在回乡下扫墓的时候把他扔给了村里一个没有孩子的老寡妇。

池北望刚长到四岁,老寡妇就死了,死前把池北望送到了五福村,让他拜村里的村民为师。

五福村是个道士村,供奉着上古神猫。池小橘正好在池北望进村那一年成型,于是池北望成了这代唯一一个饲养员。

池北望刚开始养池小橘的时候,池小橘年纪还小,控制不住自己,成天呕金拉银,动不动就吐出一座元宝山。

导致池北望当年未到学龄,却有了好几张数不清额度的卡。逼得池北望小小年纪看破红尘,犯了恐金症,直到池小橘长大了些,不再动不动吐金。

所以即使如今池氏产业广大,富埒陶白,家藏金穴,对他来说却不足为提。

池北望兴然抬手算了算。

池氏发展多年,新兴业务很少,本来就走进了衰退期。而掌权人池德明虽然多子多孙,四个儿子却平庸不成气候,导致他早年没有放权,到孙辈时想要亲自培养,却被事务缠身,诸多疏忽。

现在池德明倒下,儿孙忙于勾心斗角,其他企业趁机作乱,内忧外患,如果照着这样继续发展下去,池氏虽然不至于就此倒下,但被内部瓜分以后,资产不集中,运势倒转,很难再回到原来的辉煌。

但这暂时跟池北望关系不大,他只是正好碰上池德明生病而已。

就算没有这一出,这个时间点,他也差不多该过来了。

想着他扫了眼小陈司机,小陈司机被换下来以后,靠在副驾座位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唇色苍白,额头发汗,仿佛真的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池北望推了下池小橘。

橘猫不情不愿地起来,悄无声息地窜到小陈旁边,从小陈的工装裤的口袋里扒拉出一张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那平安符被猫爪触碰,转瞬间化作了一缕黑烟,黑烟中夹杂着一声惨叫。

而魏管家专注开车,居然什么都没注意到。

和池北望想的一样。

有人不想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