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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只能在没有人的时候哼上那么两句,正觉惬意,突然传出来了一声汽车的鸣笛声随后一辆她从未见过的两排座敞篷汽车慢慢行驶了过来。
一个女人站在车上正在振臂高呼:“离婚才能自由!我们要摆脱封建思想大清早亡了,醒醒吧!”
她不知什么时候剪了短发此时穿着西裤衬衫一身利落打扮更显英姿飒爽。车两边都是跟着的人流纷纷叫着她的名字。
“苏婷!苏婷!”
是了,新时代女性的美她才发现。
徐迦宁抬眼望去随即被人潮涌没,她被夹杂在人流当中,不得已跟着她们的脚步往前走,人群当中有男有女,她从未经受过这般推搡想转身出来却差点摔到了。
人潮涌动大家情绪激昂都望着车上的苏婷。
徐迦宁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心经,勉强跟着往前,她也看着苏婷,从前在报纸上面看见她闹离婚时候,特意问过顾君书。苏婷出身上海最有名望的医药世家,她的丈夫是陆家长子修远,据说是一位律师。
离婚登报第一次是苏婷发的,第二次陆修远还发了修好的启事,没想到前两日他又登了离婚启事,夫妻感情应该是彻底破裂,分开了。
苏婷抗争的不是离婚这一点,她是明星,可家中却以此为耻,她自己的工作抗争许久,为女人发声,时常在报纸上刊登女人应当自强自立的文章。
民众喜欢她,徐迦宁也喜欢她。
真正的抗争不是说说而已,能看得出来,她是一名真正的发声者:“古人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封建男权对女人的压迫!姐妹们,兄弟们,民国宪1法第六条,民国国民无男女、种族、宗教、阶级之区别,在法律上一律平等!什么叫平等,我们必须接受教育,我们也可以上学去学知识学外语,我们也要工作,难道从前嫁了人的女子,都不工作了吗?并不是,女人几千年来,富者操持家事,穷者洗衣刷碗,可仅此而已了吗?为什么我们非要依附男人生活,不,我们有权利说话,我们也是人,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只要我们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与其说林慧如的打破封建令人生厌,不如说她心机不纯令人生厌。
苏婷站在车上,手中挥舞着她的红头巾,她跟那些打着让你让位主意的人不一样。徐迦宁不由自主地看着她,心中惊叹。
那红头巾随风摆动,落在她的肩头,红白之间,是苏婷美艳的脸:“我们的婚姻,多是包办婚姻,多少人结婚之前都未见过,结婚之后也鲜有沟通,还有一些学生现在纷纷回家要求离婚,离婚不是这么离的,你既然娶了你的妻子,就当尊重她,一起商议离婚!姐妹们,我们要有尊严的活着,离婚不是目的,离婚是我们通往自由的路!你的婚姻,如果不尽人意,那么和我一起走向这自由的道路,你的婚姻如果幸福美满,那么请为女人发声,支持我,支持男女平等,为将来你的女儿发声!”
是了,人要有尊严的活着,她说得没错。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走向平等,走向尊严,安顿好以后的人生,才能像苏婷这样,潇洒地离开,她这样耀眼的女人,根本不需要依附谁,她就是苏婷,她是一个人。
已经不知道她一路走来,说了多少的话,嗓子渐哑了,人却还挥着那红头巾:“姐妹们!走出家门吧!大清早亡了!只要我们能找得到工作,是结婚还是离婚,离婚了再嫁,找什么样的先生,都由我们自己来决定自己的人生!”
耳边尽是离婚,工作,学习的口号声,徐迦宁心神一松,被后面的人推得撞了前面的,她从来娇贵,何时受过这个,尽量顺着人流,已是身不由已。
跟着游1行人流也不知走了多久,她脚踝处疼得不能再走,好容易从中脱身拐了里面街口,站住了。
上下掸着衣裙,腰间挂着的腰饰荷包不见了,发髻微乱,伸手抿了两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包也不知什么时候丢了。
左右看看,街景陌生得很,而且好像是偏街,街上没什么人的。
附近教堂的钟声响起,她伸手入怀,幸好怀表还在,拿出来看了看,上午十点整,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了,回头看着来时路,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徐迦宁握紧了怀表。
她顺着来时路,想往回走,才一动,疼得整条腿都抽了筋似地。
徐迦宁长出了口气,目光掠过不远处街边的长排木椅,拖着这条腿,到底蹭到跟前坐下了。
还是不要乱走了,她身无分文,又不认识路,等有黄包车过来时候,再叫个车直接坐回顾家再说,就这么想着,前后看着,巧着这会儿街上一个黄包车都没有。
反倒是街上偶有路过的男人,走过时候直看着她。
她紧紧捏着怀表,低着眼帘,心中只盼着顾君行发现自己不见了,能到处找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徐迦宁偶尔抬头看看有没有黄包车,她哪里知道,今日黄包车都去上海的黄浦大街上等着人叫车了,这边根本叫不到。
打开怀表看着时间,心中能想起的,只有她哥哥。
徐凤举要是知道她不见了,肯定能找得到她,还有那个爱唱大戏的爹,只有他们真心惦记她了吧……正是胡思乱想,才走过面前的一辆轿车,慢慢倒退了回来。
徐迦宁蓦地抬头,车窗往下,露出了男人的侧颜,他正在车镜当中看着她,转过了身来。
霍澜庭神色淡漠,看清是她眉峰微动:“你怎么在这里?”
他西装革履,一手扶了方向盘上,此时见是他,仿佛是见了救命稻草一样,作为贵妃,这般模样,已觉狼狈至极。徐迦宁连忙起身,疼地扶了椅背才站稳,可她顾不得疼了,看着他都快哭了:“我被的人群推了这来,我要回家……”
他浅浅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刚才她脚动,疼地直皱眉,都看见了。
此时她表情隐忍,也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