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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晚上总是格外忙,周一要交的作业一大堆,微积分作业、电磁学的实验报告、还有六七十页的阅读作业。阅读作业能看中文版,数学作业可以抄,但是实验报告只能自己写。
电脑屏幕亮着,一片空白的文档。姜翡正为了如何编造数据绞尽脑汁,手机突然响了。是陌生号码,她接起电话。
“哎,您好,我们这里是智易乐高营,这周我们有开设亲子体验课……”
“谢谢,不需要。”推销电话,姜翡干脆利落地挂掉。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姜女士,您好,您好。”
她都还没说话,电话对面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们是智易乐高营这边的,我叫小南,您可以叫我小南老师呢,您和您孩子明天大概几点过来呢?”
从前也没遇到过这么多的推销电话,姜翡盯着电脑屏幕,语气里的困惑货真价实:“我没有孩子啊,不好意思,您应该是找错人了。我不需要这个课,不用打来了,谢谢。”
电话掐断三分钟之后,催魂似的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不认识的号码,只是这次换了个好听的男声:“姜女士是吗?您好,我是智易这边的Gavin,您之前的咨询……”
姜翡:“我没孩子。”
Gavin老师仿佛没听见似的:“这个课呢,很适合学龄前的孩子上的,我们现在还有八折的优惠…”
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姜翡用最后一点好脾气拒绝道:“我不需要,真的别给我打了。”
Gavin老师锲而不舍:“是上次的体验课有什么不满意吗?”
对牛弹琴不过如此。姜翡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挂了电话,把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嗡——”
又是陌生号码。现在的辅导机构怎么让家长报课都是拿出三顾茅庐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来了?姜翡烦躁地把笔往桌子上一拍,接起电话,听见对面的男声说:“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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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贺昀长的姐姐订婚,未婚夫是段正驹从前同僚的儿子。两边都是亲得跟自家小辈一样的熟稔,这场订婚宴无论如何都是该参加的。只是段正驹刚刚做完手术,医生千叮万嘱,不要劳累、不要拎重物、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段正驹只好备了一份贺礼,让姜濯转交贺昀长。最近几天来拜访的客人少,段正驹难得空出来半天闲暇,家里绕了几圈,总觉得空荡荡的:“时间倒过得真是快,我还总是记着沁之在他们家墙上拿彩笔画画的事情,那时候才多大呀,才这么高。”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虚虚比了一个高度,又转过头笑着对丁诞说:“哎,现在都快要嫁人了。
“沁之这孩子我也喜欢的呀。”老太太放下茶杯,有点埋怨似的嗔怪语气,眼睛往姜濯这边瞟。
姜濯给老太太泼冷水:“人家都订婚了。”
丁诞说:“是是是,订婚了订婚了,你少给我来这套。你张叔叔谢叔叔宁伯父家里没订婚的姑娘我也没见你跟人家有联系啊。”
段正驹不满道:“书都没读完,讲这些事情干嘛?”
老太太脾气上来了,一拍桌子:“我同你不就是读书的时候认识的?什么叫讲这些事情干嘛?”
姜濯坐在一旁听外公外婆拌嘴,想起来贺沁之的新婚贺礼被拜托给了谁。从姜翡到贺昀长,这条传递链上的不靠谱程度逐步递增,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一下。
他走到阳台上,给贺昀长打了个电话,“嘟”的机械音响了几秒,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一趟贺沁之了。
姜濯有些头疼地往下翻页,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贺沁之的电话,拉到底了,看到最下面的一串数字,眼神停了一下。
姜翡存号码的时候没存名字,一串数字被系统自动归类到了“#”。他没有存陌生号码的习惯,所以这个“#”一类里只有这一个号码,十分嚣张地沉在最底下。
神使鬼差的,他点了一下,拨出号码:“姜…”
名字都还没叫完,对面的大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吃到假冒伪劣炸药了,直接爆了:“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别给我打电话了,听不懂吗?”
“嘟——”
姜濯对着通话被掐断之后的屏幕默然片刻,又重新拨过去。这次打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也温柔得多:“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打了两个电话,发了两条信息,等了十五分钟,机械提示音始终是在忙在忙在忙,姜濯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被姜翡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