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有别,立时见了高低。
众人都被逗笑了,郑双宜当然也在笑。
这样的场合,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她总不能做那个坏人兴致的。
可她心里恼恨。
甚至垂在身侧的手也攥紧了,指尖恨不得掐进手心里。
赵曦月也就算了,姜莞又是凭什么?
大家都是一样的出身,一样的人,真要论起来,她是中宫嫡亲的侄女儿,姜莞还不及她金贵,赵曦暖倒把姜莞划在自己人的范围之内!
连周宛宁和裴清沅的待遇都要更好些。
她跟妹妹,再加上那个脑子不大灵光的沉宝芝,成了最生分的。
连给几块儿糕点,都这么不情不愿。
郑双宜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从头到尾,跟着众人一道过了围栏进了小院儿,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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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面还早着,不过这边取乐的物什多。
围棋双陆,捶丸投壶,应有尽有。
八角凉亭也大,足以容纳十人围坐。
且工部巧思,八角凉亭是悬置于一汪清溪上的。
坐在凉亭内,望出去就可见涓涓流水,春意涌动。
曲水流觞好不风雅。
众人入了座,各自玩各自的,赵曦月又闹着赵行提笔作画。
姜莞索性就丢下了没下完的双陆,也往桉边凑。
赵行的笔墨丹青的确是一绝,且他好似都不怎么需要认真构思,信手拈来。
不过这画简单,一看就是随手而作。
姜莞见他收了笔势,正要说她来题词,那边郑双宜就抢先开了口:“我一直都听阿耶说二表兄笔墨丹青是一绝,今日一见,方知不假,这幅画虽简单,却足见功底,又是几笔勾勒,非高手而不能得。”
她噙着笑,略一低头,好个娇羞模样:“我最爱山水画,这画二表兄能否赠与我?”
赵行眉心一动,姜莞也黑沉了脸。
赵曦月冷哼道:“郑三娘子才获罪受罚被遣送回荥阳,她阿耶为着一句教女无方受了重罚呢,郑大娘子怎么也有样学样起来?
你与我二兄名份上说来是表兄妹,但我二兄是天家血脉,圣人嫡出,身份何等贵重,他肯叫一声表妹,那是他客气有礼,大娘子无端以表兄相称,是跟谁学来的规矩和礼数?
况且我阿兄一字千金,一幅画价值连城,大娘子是女孩儿家,怎么好端端的,倒同个郎君伸手要笔墨一类的东西?
若真送了你,给人瞧见了,岂不是不清不楚,实在荒谬!”
郑双宜面色顿时一白,抿唇垂首,瓮声瓮气的,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好半晌,甚至带着哽咽的声音才传入众人耳中,是她极其真诚的一句话:“是我失礼,说错话了,方才一见二殿下这山水画作的这样好,失了分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