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鹏接引沈梦绮和刑部尚书进来时,皇上已经端坐在了御书房的御桌前,正像模像样的翻看着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
若不是看见皇上肩头的那一撮俏白色的绒毛,沈梦绮就真信了自家皇舅舅能认真对待朝政了。
王鹏自然也看到了皇上肩头的那抹白,他原以为自家皇上又要被训诫了,没成想沈梦绮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皇舅舅,今日梦绮前来是因为发现了礼部尚书私通西荒。”
“不得胡说。”
皇上皱眉看着沈梦绮道:“礼部尚书那可是土生土长的天元国人,是连太傅都称赞的文臣雅士,你可不能瞎造谣啊。”
“皇舅舅,梦绮没有造谣,他这可是被刑部尚书抓了个正着。”
沈梦绮侧身让开,对着身后的刑部尚书道:“具体怎么回事你来和皇舅舅说。”
“是公主殿下。”
刑部尚书拿出了一个密函递给了王鹏,让王鹏转交给了皇上,他道:“启禀皇上,前几日接到了一封密函,这密函上说礼部尚书程意礼与西荒私通已久,并且借着主理科举之便,还会借机将西荒的密探全都塞入朝堂,而且他接引西荒密探的日子就在今日。”
“启初臣也是不信的,但这事关国本,臣也不敢大意,便带着刑部的人想要一探究竟,这不去不知道,一去真是给臣吓了一大跳啊,程大人竟然接了三十多位西荒的探子,若是让这些人涌入朝廷,那咱们天元国可就危险了啊。”
“兹事体大,臣又与程大人是同级,所以臣只得先扣押了程大人和那批密探,找人围了程府。然后叫着公主殿下来跟您说了。”
“他怎么敢的呢?”皇上凝眉低语,“朕看他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他怎么还能通敌了呢?那可是太傅都夸赞的人啊。”
皇上有些失望的道,“这种人自然是不能姑息的,梦绮关于审程意礼的这件事儿就交给你来办。先让他把该吐的都吐清楚了,然后按老祖宗的规矩抄家,灭九族。”
“皇舅舅,这件事儿梦绮办不合适,程星辰也在程意礼的九族之内,梦绮若是插手多少会沾上偏私之嫌,而且科举马上就要开始了。如今除了礼部尚书这档子事儿,梦绮要亲自盯着才能安心。”
“在九族之内把她杀了不就好了,科举事大,程意礼这个案子不急,可以等你忙完了科举再来审理。”
沈梦绮道:“皇舅舅,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程星辰现在已经是摄政王府的人了,就不必被诛了吧。”
“只是嫁了人又不是换了血,这老仇幼报的教训还少吗?梦绮,斩草不除根,当心春风吹又生啊。”
沈梦绮道:“皇舅舅程星辰她没这个脑子的,梦绮也会看好她的。”
见沈梦绮不领情,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梦绮,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里,你可不是这么手软的,怎么?摄政王府的米太软,把你的心都吃软了吗?”
别看皇上平日里稀里糊涂的,除了玩鸟儿还是玩鸟儿,但是一旦触及到了这种国仇家恨的事情,他还是相当的铁血手腕,毕竟曾经血的教训摆在那里,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重蹈覆辙。
刑部尚书还在场,沈梦绮有些话也不好敞开了说,她只得走到了皇上的身前,踮起脚在他的耳边低语道:“皇舅舅,那毕竟是摄政王的通房,你总要给摄政王脸面的。”
“别说是摄政王了,就算是你皇祖父复活了,这脸面也不能给,你别忘了,你太祖父不就是因为对那家臣一念之慈,饶赦了他的儿子,最后反被那孩子给刺杀了吗?”
“更何况朕还听说那程星辰自小习武,是个好打斗的性子。她若是不除,朕这觉都睡不着了。”
“皇舅舅,这些梦绮都明白,但今日不同往日啊,西荒如今虎视眈眈,就等着咱们皇室和摄政王离心他们好挥师南下呢。”
“这塞北虽然有大哥守着,但这连年的战乱就没停过,最重要的是朝内还不知道有多少西荒的眼线。不管怎么说,咱们都不宜在这时跟摄政王闹掰啊。”
“而且,这程意礼定是料定一旦东窗事发,就会祸及子女,所以才宁愿叫女儿当个通房也要塞进摄政王府。我们莫不如就遂了他的意,这样日后咱们也好审他些。”
皇上眼神一亮,他一副八卦模样的道:“朕看你和摄政王前几日不是天天在朝堂上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吗,他还能为了一个罪臣之女跟你翻脸,和皇室闹掰?”
沈梦绮心里一睹,她道:“此一时彼一时啊皇舅舅,你看这几日王爷不是不理我了吗。皇舅舅,你就放程星辰一马,有我看着她呢,她还能翻出天花来不成?”
沈梦绮拽着皇上的衣袖轻轻摇晃,撒娇的意味不言而喻。
皇上道:“要朕松口也可以,那这程意礼的案子你要亲自审。这样的大事儿,除了你,朕谁也信不过。还有,程星辰....”
“程星辰的事儿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但凡出点差池我愿提头来见。”
“朕就是担心她会对付你啊,毕竟朕在皇宫内,她又进不来,杀不了的。”
“梦绮能处理的好的。”
见沈梦绮坚持,皇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人总要自己吃了亏,领悟了其中的痛才能成长起来。
“那便随你吧。”
“谢皇舅舅。”
看着眉眼见有微微喜色的沈梦绮,皇上微不可查的搓了搓手指。这么轻易的喜怒形于色,还是得练。
“你若是真谢朕就常回宫来看看朕和你皇祖母,省的朕和母后总惦记着你。”
“知道了皇舅舅。”
正事谈完,沈梦绮寒暄了几句便跟着刑部尚书告了退,走到了书房门口,沈梦绮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叹息,“可惜了,朕又少了个一起玩儿鸟儿的人。”
书房内,皇上还在感伤礼部尚书与西荒勾结之事,这时御书房内那通天的鸟笼后面传来了一声重物砸地的闷响。
砰!
“老臣的腰哎!”
“糟了!”
听着那声惨叫皇上这才想起来太傅还窝在这鸟笼之后,他赶忙叫人将太傅给抬了出来道:“太傅,你没事儿吧?你可不能有事儿啊,你若是有事儿了,那就没人陪朕玩鸟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