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策自从上了这议事殿,就一直在关注印月禅师这位天下第一人。
会议开始后,无论王策说了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此人都不为所动,也没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尊石佛。
然而,之前发声刁难王策的,都是东序武僧,这让王策感受到武僧一脉对自己某种莫名的敌意。
现在印月突然提审寺内奸细,王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少顷,几名武僧就推着四五名绑缚手脚都僧人上殿,都是皮开肉绽,一脸晦气相。
印月和尚对其一一当众审问,果然里面既有来自大乾军队讲武堂的,也有来自江湖道门的,不约而同都招供称大乾说动天下大派合力攻打大禅寺,约定事后瓜分大禅寺千年底蕴。
当然其中没有太上道的人,毕竟太上道人少,除了梦冰云就是梦神机。
听到这里,东西两序僧众一片哗然,原先纵然王策言之凿凿,但毕竟缺乏证据,他们还不愿从本门天下第一这种安全感中走出来。
现在众人意识到,灭门之危,就在眼前。
王策也觉得有些讶异,既然东序反应如此迅速,也验证了自己提供的情报,刚才又何必质疑自己。
只见印月和尚指挥武僧将奸细带下去后,又拱手道,“印月身为监院有所失察,竟让如此之多的奸细混入山门,实乃万死莫赎之罪。请方丈责罚!”
形容枯槁,始终沉默的大禅寺方丈印宇和尚终于有了些变化,沉声道,“眼下强敌在侧,监院且小心戒备,容后戴罪立功。”
只能说些场面话,毕竟他只有四重雷劫,大禅寺的柱石是印月和尚。
印月和尚又是一拱手,戟指指向王策,“此外,这天外天来客来历神秘,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恳请方丈允我立刻将他拿下,细细审问,以免他继续妖言惑众,动摇人心。”
王策心中一沉,怎么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被拿下的原点,不要说寻找三经希望渺茫,连小命都难保。
眼下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才不会被打成奸细。
王策故意大笑道,“没有想到,大禅寺竟如此倒行逆施。也罢,我必不再发一言,且看将来那梦神机同各路鬼仙打上门来,你们又要如何应对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
印月和尚依旧不为所动,朗声道,“那些宵小要来,自有我等严阵以待,不劳施主费心。”
他又质疑道,“你若真的是为了通报敌情而来,为何不通过知客堂堂正正地传达,而要藏身于杂役弟子之间?更不要说你还以妖猿“空”独门手段,窃取我大禅寺秘药,怕不是存了浑水摸鱼之心?”
印月此问正中要害,王策总不可能老实交代自己是冲着三经来的。
正当王策还在急速思考如何才能摆脱这一困局时,西序的印海和尚已经出列为其说话。
“大敌当前,我寺须得抓住一切机遇,了解各方动向,方才有一线生机。岂能为渊驱鱼,为丛驱雀?更何况这位施主远来是客,通报了大量珍贵情报,我以为不应如监院所言般苛刻对待。”
印月闻言,眉毛一扬,出言驳道:“不知印海师弟所说的珍贵情报是什么,不会是让我们全都龟缩到哪位大能的中千世界里吧?”
他又指向王策,“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此人正是敌人派来,令我们震怖惊恐,甚至不战而逃。就算他确实提供了一些敌情,也是别有用心,于我寺又有何益?”
印海如遭雷亟,完全僵立在当场,面色羞红。“印月,你不过是当年夺嫡失败,却也同为我大周皇裔。暂时脱庇于于太祖他老人家,怎么就是龟缩?”
此言一处,僧众又是一片哗然。大禅寺本就参与前朝大周立国扶龙,大周末年也同梦神机支持的大乾争锋相对。大乾易鼎后,许多大周皇子王孙、名将贵胄面临清洗,不得已投入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