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舍黎这话有点重,颜老有点于心不忍,他从来没把颜若水当做累赘看待。
但为了能让女儿跨过汴城的城门,颜老咬咬牙,把到嘴边的心里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城门里边就是一派祥和,而女儿跟着自己,只能吃苦受罪。
颜若水轻咬嘴唇,心里思绪万千,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顺着瘦削光洁的脸颊,吧嗒吧嗒往下掉。
段舍黎看着老二伤心难过,语气也柔和了一点,缓缓道:
“我明白,你不想离开颜老,是想留在颜老身边尽尽孝道,然而这样尽孝,只是图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而已。这样的孝,成全了你自己,却加重了颜老心理和体力上双重的负担,他一边要努力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又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过不好!你这样的孝,是为不孝!”
顿了顿,段舍黎继续道:“你如果真为颜老好,就应该痛痛快快去寻找更好的前程,一来不用颜老天天为你担心,二来减轻颜老迫于生计带来的压力,三来你如果在汴城发展的好,能赚很多钱,到时候完全可以帮助颜老和丹东的乡亲们解决生计的问题。所以离开颜老,寻求自己发展,看起来可能是不孝之举,然而这才是真正的尽孝道!”
一番歪理,竟然被段舍黎解释得十分通透。
文梦汝看着段舍黎,这个话语铿锵,浑身发光的男人,还是自己那个傻相公吗?
公炬听着段舍黎慷慨的话语,对少爷的崇拜又加深了一层。
颜老满意地点点头,闺女没托付错人!
“还有!”段舍黎表演还没结束,此刻他又加重了语气,“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身为大齐王朝的男儿,大灾之年,对普通饥民尚且广开粥铺布施,更何况颜老乃我忘年至交,他和丹北的乡亲们如果真有一天因为缺少吃食而有性命之忧,我能坐视不管?”
颜若水抹了把下巴的眼泪,望着面前这个疾言厉色批评着自己的男人,只感觉他说的话句句在理,但是自己心里就是十分委屈,眼泪也太不争气,一点也止不住。
“我跟你走就是了!”颜若水低声抽泣道。
最终,颜老看着段舍黎一行人的背影,除了对女儿的不舍之外,目光中便全都是对段舍黎的钦佩:段公子不仅心怀慈悲,乐于助人,为人又侠肝义胆,机敏睿智,如果尚未婚配的话,倒和若水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不过,随即颜老又感觉自己有点贪心,若水能被收留,已是万分幸运,不可再做非分之想。
况且段公子的夫人,不仅相貌出类拔萃,年纪轻轻,武道修为便已经深不可测,两个人实乃人中龙凤。
且说段舍黎几人回段府,段家老太爷段龙,段舍黎父亲段松,二娘董芬,三娘胡灵儿,段府管家郑乾,都在偏厅中议事。
胡灵儿看到段舍黎,轻哼一声,转过了头去,被段舍黎捉弄的怒气还未消。
段家生意上的事,文梦汝从不关心,也不插手,带着颜若水见过段家的长辈之后,先行离开,去给颜若水安排住处去了。
段舍黎弄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想听听他们讨论何事。
“如今大灾之年,粮米对于穷人来说,比金银珠宝还珍贵。黄家做粮米霸盘,肯定是有利所图,我们段家为什么不跟着一块做呢,肯定能发一笔横财!”二娘董芬道。
段舍黎亲生母亲早逝,在文梦汝嫁到段家之前,一直是董芬照顾段舍黎。
段舍黎母亲去世后,董芬一直想把自己的地位扶正,所以一直把段舍黎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
但段舍黎一直以来痴痴傻傻,董芬怕以后指望不上,最近也动了给段家再生个二胎的心思。
“黄家势大,我们何必去招惹他们,而且我们段家从来不做粮米生意,囤够我们一年的口粮,等来年新米下来就得了!”胡灵儿提出了和董芬截然不同的意见,语气娇弱柔软,自带魅惑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