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着像是蟒蛇蜥蜴这类的妖怪,刚才有人提到那“青主”时此人便有附和一二。
不过他这番话,倒是正中李星烛下怀。
“何必磨那嘴皮子,不如这位先生把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那怪人一听李星烛称自己为“这位先生”,只道他是故意羞辱自己卑微无名,毕竟,他自诩当年混在青主跟前,李星烛应该是知道他这号人的。
“哼,老夫今日不过是来讨口广灵酒解解馋,并没有带宝物在身上。”
这怪人自认为对白主是有些了解的,自己都这般说了,对方应该不会再咄咄逼人。
岂料李星烛乘胜追击:“先生既然来讨酒喝,那自然是闲来无事。我今日便在这等着,先生现在自去取宝,若拿来的真是让大家开眼的宝物,我给你当众赔罪又如何。”
“你...!”怪人大怒,是真没想到堂堂白主会逮住自己不放,自己倒是搬石头砸脚了。
可如今众人看着,他一张老脸可搁不下,当即袖袍一挥:“去就去,你且给我等着!”
说着一步跨到光圈外,身形直接没入到黑暗中,只留下光圈边缘处淡淡的波纹。
出去了,就这么简单?
李星烛一直留意着此人如何离开广灵宴,没想到就这么一步搞定。
他一番话自然不是为了羞辱这怪人,也不是真要骗他宝物,毕竟宴无好宴,搞明白怎么脱身出去才是上策。
至于借宝,呵,那孙猴子是拿几个宝物就能干得过的?
目的已经达到,李星烛便老神在在地等着,不管一会那怪人拿出来的是什么宝贝,自己三两句搪塞过去就了事。
怕众宾客等的无聊,梅山主袖袍一挥,众人席间便呈上了不少美酒瓜果,听他说是终南山现摘现酿的好东西。
可眼看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怪人硬是没有再回来,席间开始有人骂骂咧咧起来。
李星烛心里一笑,那厮倒也是个果断人,宁愿社死也绝不把自家宝物亏出去,又或者,他确实拿不出啥东西,反正都是丢脸还不如逃之夭夭。
李星烛准备打个圆场然后走人:“诸位,正如梅山主所说,大家都在终南山修行多年,哪能真没啥宝物。我之前那么说,是因为献宝这事本就是临时起意,好宝贝也不是随时都挂在身上,若是让大家匆忙献宝,定都是些敷衍的俗物。言语或有不妥,但绝对不是嘲讽在坐师兄弟的意思。”
“所以嘛,咱们可以延后献宝,反正那唐僧师徒过来还有些时候。”
李星烛上辈子毕竟是混到副会长的人,自认为拿捏这些不通人情世故的妖怪,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席间众人对李星烛自然还有些不满,但延后献宝也是他们愿意的事,大不了自己躲上一阵子不来这广灵宴便是。
李星烛才不管那些人继续怎么想,反正脸面留着就行了,日后说话终究还是看各自手段。
梅山主此刻坐不住了,显然不想就这么虎头蛇尾的了事,“话虽如此,可是...”
你就别可是了,李星烛已经知道了如何脱身,自然不会让他把话说下去:“各位,在下还有些许急事要办,就不继续叨扰了。梅山主,感谢今日为我师兄弟二人出谋划策。”
说着,便一个转身跨过了身外光圈,动作干净利落,只剩下耳畔虎力那厮一声急呼想挽留他。
神思一定,李星烛再次回到了石室,手中的木牌赶紧搁下。
心神刚一松懈下来,一股虚弱感顿时侵袭他全身,如同被抽去了精气,脑子里全是睡意。
他昨晚在国师府里翻书到很晚,今日又赶了大早起来练拳,白日里游湖下棋,然后又连夜赶到这清风坳洞府来,也算是折腾一整天了。
李星烛打了个哈欠,手指在鼻梁上捏了捏。
本只是想着拄着手小憩一会,最后直接伏在石案上沉沉睡去。
一呼一吸,李星烛像是个裹入襁褓的婴儿,恬然酣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浅白的气息从他鼻尖缓缓飞出,很快飞出洞府,缭绕着洞前的古桃树。
小山包突然刮起一阵风来,古桃树枝干摇得哗哗作响,惊醒了原本打盹得青狐。
青狐一睁眼便瞧见了那幽幽袅袅的白烟,揉了揉惺忪睡眼,赶紧在枝头上盘腿入定起来,很快,同样一缕气息从他鼻尖透出,融入到了白烟之中。
绕过古桃树后,那白烟开始在山野间飞腾,一些在附近浅睡的狐狼似乎心有所感,很快蹿出了各自洞府,找了处天光通透的山石盘腿坐下,同样是纷纷入定,各自呼出一缕气息向那白烟归去。
随着白烟壮大了些,便开始往九天上升腾,而且越来越直,越来越快,完全一副白鹤冲霄的架势。
被月色染白的云层如垒土被剖开,这天如同成了一口被掘开的井,白烟似绳,像是钩住了井中银月。
无论是古桃,胡青,还是山间一众狐狼,此时全都贪婪地呼吸了起来,如同银月那头有琼浆玉露滴入口鼻之中。
随着白烟越来越凝练粗壮,这十里清风坳一众狐狼几乎全都醒了过来加入其中,不少后知后觉的甚至一脸懊恼。
而此时,依然在洞府里酣睡的李星烛吧唧了两下嘴,如同一个酒足饭饱的痴汉。
也正是这天夜里,李星烛做了个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