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祭神的时候，三悟法，唔，三悟师兄是去过两次的。”初拾说，“三悟师兄是个很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初拾觉得周行知自从见到三悟师兄后，态度就变得有点奇怪。初拾是一个对身边人喜恶很敏感的人，于是他想了想，问周行知：“你不喜欢三悟师唔……”

初拾后半句话没有说完，只好自己捂住嘴巴。未婚夫先生抬指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因为黎川先生在前座睡着了。初拾只好凑近了去听周行知说的话。

他看起来很好奇：“三悟法师是你的朋友吗？”

初拾：“应该，嗯，算的。”

“那么黎川，他算是你的什么人？”

初拾想起了黎川先生的小蛋糕，小声说：“应该是朋友吧。”

然后未婚夫先生眼里就释出了一丝笑意：“那为什么你告诉萧三悟，我只是你的房东？”

初拾：“……嗯？”

大胖刺猬被周行知摸得很舒服，在他腿上翻了个身，绿豆眼睛里透出与初拾如出一辙的疑惑。

周行知道：“房东可不会带着你去买小蛋糕，还帮你刷卡。”

难道他要告诉三悟师兄，周行知是他的未婚夫吗？初拾猛摇头，不行，他还没有选择原谅周行知，不可以告诉他。

初拾哽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以后再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周行知低声笑了下，缓缓道，“你要说，我们也是朋友。”

大胖刺猬朝天蹬了蹬四条腿，无聊地打了个小哈欠，趴下准备睡觉了。前座的黎川先生突然在睡梦中低咳了一声，人还没醒过来。

初拾眨了眨眼：“……好吧。”

司机驾车驶过一片缓速带，初拾半跪在后座上，根本站不稳，幸好周行知适时扶了一把他的后腰。

大胖刺猬一直被周行知抚摸着背部的软刺，此时舒服极了。初拾后腰烫烫地发软，沉默地注视着着未婚夫先生的侧脸。周行知不说话的时候，眉眼微压，眼底的沉色便流露出来，掺着寒浸浸的冷光，很薄情的样子。

他发呆的时间久到周行知都察觉出异样了。周行知问：“怎么了？”

初拾没说话，突然俯身过来，抱住了未婚夫先生。

周行知任他抱着，没有动作：“灵力不够，又疼了？”

他还记得之前初拾说过，靠近他可以尽快恢复灵力，所以上车以后就一直同初拾保持比较近，却不会过分亲密的距离，倒是没想到初拾的情绪会一直不稳定。

大胖刺猬用细爪子捂着脸，从周行知身上跳开了。初拾得以跟周行知贴得更进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垂着眸子说：“不疼。”

周行知挑眉。

“赵显，因为气运一直不好，所以选择饲傀。”初拾哽咽了一下，说，“你的运气也不好。”

竟然是从赵显联想到了他身上，所以着急了……周行知抬手抹开初拾的眼角，轻声道：“别哭。”

初拾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吸气：“你那么倒霉。”

周行知：“……”

“但是你不要去跟伥傀做交易，也不要把身体给伥傀。”初拾用力收紧手臂，声音低得近乎呢喃，“我会保护你的。”

SUV狂浪般劈开雨幕，驶出没有灯光的泥泞小路，暗色天幕下，连绵灯带亮起，前方是锦城市区的万家灯火。

周行知侧过脸，却只能看到初拾乖巧服帖的发梢，他摸了摸初拾的发梢，怔住了。

车厢内在这一瞬间变得非常安静，初拾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不想周行知也变成伥傀的模样，也不想周行知被冥兵带走，只要想想，都从心里生出难受和空荡荡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难受，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废柴，学不了本家的术法，如果他再厉害一点，就能照顾好未婚夫先生了。也可能是因为伥傀实在是长得太丑，未婚夫先生长得这么好看，如果变成伥傀……初拾想想，都要被丑哭了。

周行知为什么就这么倒霉呢？

还是说因为周行知这么倒霉，所以才会遇到他这种不厉害的天师？

这些纷乱的情绪裹在他心里，初拾觉得伤心难过极了。

“虽然我可能活不过十九岁，但是，但是……”

“会活到的。”

周行知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哑：“我一定帮你解开封印……你好好活着。”

初拾颤抖着伏在他身前，这个人抱着他，让他也觉得难受了，他今天并没有向未婚夫先生要求抱抱。而且未婚夫先生的力气太大了，一点都没有之前舒服，他的腰都要被箍断了。初拾动了动，随即就被周行知用更大的力气，压着后背按回来，不准离开。

未婚夫身上席卷而来的香火气息让初拾觉得心安，初拾只好努力适应这个拥抱，呆呆地流了会儿眼泪，安安静静地什么都不愿意想，然后渐渐睡着了。

黎川突然睁开眼，透过后视镜，看着枕在周行知腿上睡觉的初拾。

“多贴心的小宝贝。”黎川感叹道，“不过你们两个在搞什么？认识没几天就开始生啊死的，周行知，不愧是你。”

周行知沉默地同他对视。

黎川神秘兮兮：“上次我给你打电话，你老实说，当时你跟初拾在干什么？”

周行知：“……你多想了。”

黎川：“呵呵。”

周行知冷声道：“停车。”

黎川：“别别别，我不说了，不说了，别扔我下车，不能吵到小宝贝睡觉。”

但是初拾还是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跟着周行知从车库上电梯，因为脑袋太沉重的缘故，踢踢绊绊，几次差点摔倒，最后只好牵着周行知的衣角跟着上楼。

黎川也没回家，看起来准备在周行知家里囫囵睡上一夜，见初拾站在门口不进门，不由愣了愣：“初拾怎么了？”

初拾蹙着眉头，慢吞吞地说：“鞋子，湿了。”

他还记着今天未婚夫先生说过湿裤脚的人不准回家。

黎川满脸问号，然后就见周行知了然笑了笑，给初拾拿了拖鞋：“逗你的，这么乖，当然要回家。”

黎川：“嘶，你们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