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虽只是初冬,西北大地的寒风却令人面红耳僵,巡营的士卒不时哈口气,来回挫着冻僵的手。
营寨的望楼上,张绣紧了紧身上战袍,默默注视着凉州方向,早先那赶往凉州的飞熊骑,至今尚未回来。
“将军,望楼风大,且请将军回营帐避寒。”一名偏将登上望楼朝张绣抱拳道。
张绣微微摇头:“无妨,你且下去仔细安排士卒巡守,万不可大意。”
那偏将闻言,张了张嘴却没再多说什么,下了望楼,望着依旧注视着西方,被寒风吹散了鬓发却浑然不觉的张绣,这名偏将轻叹一声。
自接到押送粮草前往西凉的指令之后,自己这位顶头上司便有些魂不守舍,时常独自一人陷入沉思,这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昔北地枪王的英姿。
这名偏将方才叹息着离去,西北方向便有一个飘忽的光点亮起,一名骑士冒着寒风疾驰而来。
“站住,军营重地毋得乱闯。”巡营士卒举起手中长枪弓箭对准奔来的黑衣骑士喝道。
黑衣骑士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沉声道:“奉太师指令,特来传令张绣。”
张绣大步下了望楼,挥手示意部众收起兵器,上前道:“有劳使者,且请进大帐暖暖手。”
黑衣骑士将一封书信递到张绣手中:“身有令,不停留。”说罢翻身上马,轻喝了声“驾”打马沿官道奔去。
“此人狂妄,且待属下……”
“休得多言,尔等各司其职便是。”张绣望了一眼身旁愤愤不平的将士严肃道。
大步进了大帐,张绣取出帛书,只见其上写道:“吾素知汝忠勇,今特加封汝为征西将军佐军司马,着你领本部兵马屯驻陇右,以防叛逆入京畿。”
张绣看罢眉头一跳,“以防叛逆入京畿”这叛逆所指的……
并州西河郡,一间七八十见方的厅堂内,四人坐定,高居主位之人身躯挺拔,星目剑眉,高挺的鼻梁,轮廓清晰的面颊,无不映衬出其勃发英姿。
然则其左侧面颊上两条微微泛红的痕迹却使得张原本坚毅帅气的面孔多了几分阴沉,此人却正是昔日与庞德一同弃马腾而奔往并州的马超。
马超扫视下首的庞德、马休、马岱一眼,出言道:“张绣运粮往凉州,此时已至陇西境内,依其行速,明日便可至狄道,又有吕布运数十万石粮草辎重往嵋乌,此时以至高陆,诸君以为吾等该如何行动?”
“兄长,李炎贼子杀吾父,夺吾城池领地,此番正可领大军南下劫其粮草,李炎缺粮,其部众必然动乱,倒时吾等再联络凉州豪族,内外夹攻,扫灭李炎以报灭族之仇。”马休起身愤然道。
见马超听闻马休话语面色不改,庞德便知马超对马腾昔日所做之事依旧耿耿于怀,心中暗叹一声,庞德起身抱拳道:“主公,陇西李氏与张氏向来不睦,此番董卓派遣张绣押运粮草,其中定有隐情,吾等若是贸然出兵劫掠张绣所运粮草,只恐适得其反。”
“适得其反?”马超低声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