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纪宇声嘶力竭的质问，波塞东脸色微微动容。那种痛失一切的愤怒，实在是震撼人心。

人类对待魂兽的态度，波塞东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海神岛遵从海神陛下的意志，除了必要的魂环需求外，尽可能地做到不滥杀无辜。可海神岛才多少人？

大头还是沿海的海魂师，不仅仅是瀚海城，蕴藏着丰富资源的大海所吸引的人类数量是极其庞大的。里面更是混杂着一些做事手段极其残暴的存在，例如海贼。

矛盾的是，海神岛一方面力图维护大海的和谐，尤其是作为人类和海魂兽之间的桥梁。另一方面又不能插手人类本身的事务，就算是明知道有海贼的存在，只要对方没有上门挑衅，海神岛也不能主动出手去剿灭。

而这矛盾的根源，则是在于海神的态度。他的本意是好的，但神明间似乎有约定，极少在大陆上显现真身。即便偶尔几次出手，也只是借助自己的信徒，根本没有实现理想的可能性。

两个种族之间想要和谐共存，可不是杀几个头头就能办到的事。

久而久之，或许海神自己都快忘了，曾几何时还有过的宏图伟愿。

“你如此仇恨人类，为什么又要选择放弃十万年修为，化作人形？”波塞东直指要害，这也是他最好奇的。

纪宇怎么活下来的，并不重要。想要杀死他的话，波塞东现在抬抬手指就能做到。只不过作为海神岛大祭司的他，一来对魂环没有需求。二来，纪宇的做法让他隐隐看到了一种新希望。

“为什么？”

一声苦笑，悲愤中带着哀婉，哀婉中沁着心痛，心痛中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释怀……起码纪宇自己以为是这样的。

“冤冤相报何时了，杀害族人的凶手已经全死了，晋级那天我也拼尽了全力报复人类，自问无愧于海族。”

“只是，近乎死过一次重生后醒来，我的内心却并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感，”纪宇恰到好处地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来，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有着两世记忆兜底，情感的代入非常流畅，纪宇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演绝对值得上一张s卡。

可惜波塞东并不懂得欣赏，实际上，他也并不关心一条水蛟的心路历程。他只看重结果，并以此来决定是否要当场手刃这条小龙人。

“而之所以选择放弃修为重生为人，实话实说，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活命？”

“对，”纪宇点点头，“生死弥留之际，作为魂兽我原本庞大的身躯已经无法挽救，只能将其舍弃重塑人身。如果不这么做，我已经沉入海底喂鱼了。”

为了活命吗？波赛东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也只有这样的原因，才能解释为什么之前如此憎恨人类的一只魂兽会选择这样的道路。

事实上，重塑人身是否真的能够免疫来自于海神的绝杀，纪宇不知道。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波塞东一定也不知道。

现在只需要一条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能够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就足够了，两人心里都明白，重头戏还在后面。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波赛东缓缓问道：“既然你已重生，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十万年魂兽重新修炼，就必须要接触人类。你想好以后何去何从了吗？”

关键的问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