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可能是昨夜没睡好,今天心绪有些烦躁吧。
喉结动了动,他终是没说什么,走到桌前坐下默默用早膳。
傅衍还在哄宴寒白,顾卿华眉宇不自觉的隆起,在脑子做出反应以先便摔下了勺子。
瓷勺磕在碗底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傅衍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不合口味?”
顾卿华眸光闪动,有墨色氤氲在眼底,他忽地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宠物。
那是只珈蓝国进贡的灵鸟,通体雪羽,头顶含朱,极美也极聪明。常人喂食它闻都不闻,只有顾卿华喂它才会进食。他以为自己将永远是这只灵鸟唯一的主人,可在几日后,瞧见曾想将他收入膝下的赵贵妃在逗弄它,这鸟还吃了她喂过去的食物。
顾卿华当下就觉得恶心,表面没说什么,等赵贵妃走后便将那灵鸟杀了。也是从那时起,顾卿华才发现自己对有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格外偏执,别人碰不得,摸不得,更别说抢走。
傅衍见他半晌没说话,又问道:“不喜欢今早的饭菜?”
顾卿华回过神,理智已将那股翻腾叫嚣的冲动压下,不过是同船谋事之人,他可不会也不可能把傅衍当成自己的东西。
摇了摇头,他道:“没有,没睡好有些郁燥罢了。”
宴寒白此时也被宽慰的差不多了,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猛然想起顾卿华早上说的话,面色变得有些微妙:“怎、怎么会睡不好啊?”
顾卿华斜了他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勾起唇缓声道:“是啊,你家公子压在我身上睡了一夜,我能睡好吗?”
“啊?”比宴寒白更惊讶的是傅衍,“我那是做戏给外面的探子看的,怎么真睡着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太困了,压着殿、表弟真是万分抱歉。”
“原来是这样。”宴寒白松了口气。
顾卿华不悦的盯着傅衍,真不知他是无意的蠢还是有意堵他的话。
见男主脸色半点没有缓和,甚至更难看了,傅衍脑中警铃大作,完了,这怕是要掉亲密值。不对,或许本来是要涨更多的,被他迷迷糊糊这一睡,不知睡没了多少分!
傅衍内心懊悔到捶胸顿足,表面只能小心翼翼的笑着偷瞄男主阴沉的脸色:“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我这就去偏房给您,啊不,给我收拾床铺。”
主屋都让给您,求求男主消消气吧,千万别一言不合掉亲密值。这一点一滴的血汗分,都是他通往自由的阶梯啊!
顾卿华微微眯起眼眸,忽地弯了弯唇:“那怎么能行,做戏就要做全套,以后我都会同你宿在一起。”
傅衍:???
不给傅衍反应的时间,顾卿华继续道:“有了昨夜之事,表哥问的问题想必已有了答案。”
说起正事儿,傅衍坐直起来,冲吃饱饭的宴寒白使了个眼色,少年立刻出去悄无声息的淹没在树影间隐蔽警惕着。
“阿然是觉得,我们与燕将军的相处会遭来宋昭里的怀疑?”
顾卿华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一早就发现了?”傅衍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现在的男主可是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小少年,怎么五感这么敏锐。毕竟在原来重文轻武的大宁,哪怕他身为太子,身边的太傅也尽都是文师,唯一的武师还是太医院出身的,专门教他养身健体。
这样环境里出来的男主,居然比他这个混过江湖,原身还有点内功的人还敏锐,着实让他惊了一把。
顾卿华避开他不加遮掩的惊讶的目光,微垂下眸的侧脸显得有些落寞。他如何不警觉呢?
从小便应对着各种窥探的目光,有企图收养他坐上后位的赵贵妃那儿的,有不知哪路藩王暗探的,还有觊觎他这张脸的……
这么几年下来,他早已练就了一身过人五感,对人的目光尤其敏感。这才在出万香楼之际便发现了暗中窥视他们一行的人,连街上照面走过的路人也有不少是刻意观察他们的。
见他这副模样,傅衍猜不到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只知道他这会儿情绪很是低落,便没继续话题。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做得好!”
顾卿华身子僵了僵,有些意外的抬眸看向傅衍。
他眉眼弯起,唇上翘出好看的弧度,温暖又明亮,似乎可以照亮一切晦暗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