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嗜茶如痴,是自小精研还是临时抱佛脚,一望便知。”顾卿华淡声打断他。
傅衍蔫蔫的趴桌上,那就一点办法都没啦?
顾卿华敛眉看了他一会儿,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傅衍“噌”地直起身,巴巴望着他。
顾卿华微微转开视线:“姚老品茶无数,对煮茶火候把握,茶汤色泽、气味以及浓淡之度都十分讲究。要想蒙混过关绝非易事,除了这茶是他最爱的云雾银针。不过冬日此茶难寻且千金难买,露水也极易成霜难以收集……”
“没关系!”傅衍一挥手打断他,“我可是连你都能救下的人!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说着便叫来宴寒白,让他去趟不夜楼,告诉宴寒池帮忙重金购置品相上佳的云雾银针。
至于煮茶所需的露水,傅衍就更不觉得为难了,用枝头新雪来煮应该也差不了多少,说不定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我们也走吧!”傅衍披了条鹤氅,雪白毛领将精巧的下巴埋起来,更衬得那张脸玉雪无双。
顾卿华疑惑的皱起眉:“去哪?”
“买茶具啊!什么瓷壶银壶紫砂壶的,回来练手。”傅衍脸上难掩雀跃兴奋,“啊还有,易容用的脂粉炭笔之类的也快用完了,我们一起去买些好的,毕竟以后要日日涂着,得尽量选不伤皮肤的。”
顾卿华瞧着兴致勃勃的傅衍,眼眸中像亮着夜里最闪耀的启明星,想问他可知道如何才能见到姚老的话涌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沉默点点头,他跟着傅衍出了门。
年关临近,街上年味儿比腊八时更浓,到处挂着火红的灯笼,行到东市还有不少人拉着他们采买各类干果蜜饯一类的东西。
傅衍笑吟吟的尝上两口,遇到喜欢的便买上一提,完全是散步逛街的状态,连被人跟着走了两条街都毫无知觉。
顾卿华拧了眉,正准备提醒,却被他偷偷捏了捏手掌。
隔着宽大的袖子和鹤氅,傅衍的动作被隐蔽起来,温热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游走,像是被世上最柔软的羽毛拂过,酥麻微痒的感觉从掌心传遍了全身。
顾卿华身子僵了僵,判断了半晌才辨认出他写的是“无妨”二字。
晃神的功夫,傅衍已松开他的手,自顾进到一家茶室。里头正有一名老者在煮茶,有关这茶的来源讲究也伴着琴音从袅袅热气间传了出来。
傅衍饶有兴味的听着,茶室跑堂见他气度不凡又对茶感兴趣,连忙机灵的将人迎入座。
待老者煮茶完毕,又殷勤的端了两杯到他二人跟前,躬身笑道:“这是本室独有的花迎春,您二位好福气,正巧赶上咱们隐世的姚先生来煮茶。相遇是缘,特送给您尝尝,若是喜欢可带回去去一盒。”
傅衍听到“姚先生”时不由眉梢一动,目光刚投向顾卿华,就见他极轻地摇了摇头。
有些失望的收回目光,傅衍盯着面前琥珀色的茶汤发呆。毕竟这个世界没什么男主光环,那长居苍灵山的姚院首自然不会恰巧在他们需要时出现。
“公子,您再不尝,这茶可就要凉了。”跑堂轻声催促打断他的思绪。
傅衍抬眼不动声色的观察他,面上依旧笑着,眼底却露出一丝焦急。
弯了弯唇角,傅衍将精巧的茶杯缓缓递到唇边,在跑堂神色越发紧张专注时放下杯子,眸光含笑望着他。
跑堂登时有些慌乱,不自觉地搓着手:“公子您怎么不喝?今儿这、这花迎春可是一等一的极品。”
傅衍撇了撇嘴,懒得吐槽他就差把“茶里有药”这四个大字写脸上的稀烂演技。不过刚刚故意递到唇边时,系统也没有危险提示,里头放的应该是伤不了生命,但可能让他神志不清的药物。
想到这儿,傅衍眸光冷冽起来,脸上残存的笑意凝成了寒冰,瞬也不瞬的盯住慌乱的跑堂:“说,谁让你下的药?”
跑堂没想到这个俊秀公子会突然变得这么吓人,当即胡乱摆手,口齿不清的否认着。
傅衍懒得再跟他拖下去,伸手钳住他的下颚,将两杯茶尽数灌进了他嘴里。
跑堂呛出眼泪,捂着自己脖子边求饶边哭嚎,引得整个茶室都都往这边看过来。
傅衍面不改色的等他药效发作,很快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爬上了跑堂的脸颊,连着脖子红成一片。他眼神迷蒙起来,踉跄着伸手要脱自己衣服,被闻讯而来的掌柜带人按在地上。
方才还闲适恬静的茶室此刻鸡飞狗跳,满堂混乱中,一直沉默不言的顾卿华忽地站起身,面色阴沉的拉住傅衍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