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
喊声是出自莫无忧之口,但是崆峒派掌门郑岳玟的注意力却全在薛宇身,并且他的反应也出乎所有饶意料。
他没有选择逃离,也没有选择迎战,更没有丧失风度。
而是一身正气的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看向薛宇、莫无忧、卞生花和傲阳四人。
“九妖人和剑神筑沆瀣一气,诸位少侠请与我一同为武林除害!”
郑岳玟真不愧为一方大派掌门,关键时刻不卑不亢,竟能在绝境中裹挟并不属于己方的生力军,不但师出有名,而且句句在理。
郑岳玟剑法平平,但厚颜无耻的本事当真冠绝武林。
“这货连脸都不要了。”
莫无忧摸了摸自己的脸,未曾想这世竟有比他脸皮还厚之人。
九是武林中人让而诛之的邪魔不假,特别是卞生花,卞家三少爷可没少和九打交道,倘若现在只有青龙、白虎和鬼金羊等一干九门徒在场,不用郑岳玟多嘴,他必会出手。
可是郑岳玟却又扯了剑神筑,这就需要另当别论了。
谁都知道在六大派的眼中,诸如剑神筑、半衣山庄、无极门等等一方巨擘,乃是六大派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为他们的存在,人们只记得沐春风,只记得落尘霜,只记得余青州。
没人在意六大派。
更没人在意崆峒派掌门郑岳玟。
人们对于崆峒派的印象只有孔雀翎。
郑岳玟是位极有抱负的人,这份抱负在他还未成为崆峒派掌门饶时候便已根深蒂固,所以他义无反鼓来到了无我阁,因为他想要的,六大派给不了,崆峒派更给不了。
但是无我阁可以。
无我阁是他大展宏图的起点。
为此他不惜以身犯险。
可惜事与愿违。
偏偏他第一个遇到沐春风,偏偏崆峒派长老方其晟重晒地,偏偏六大派最喜背后闲话的点苍派掌门乔然亭还如影随形。
若不是鬼金羊的意外出现,郑岳玟根本毫无喘息的机会。
常端、魏翔和傻姑的随后而至则是将处在悬崖边的郑岳玟拉了回来,鬼金羊原本不可能是青龙或是白虎的对手,更何况以一敌二。
此间,常端、魏翔和青龙、白虎咄咄相逼、难分伯仲,四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应接不暇、精彩至极,即便落空的招式也夹杂蓬勃有力的内劲四处逃窜,相较于郑岳玟的“盛情邀约”,莫无忧、薛宇和傲阳更愿意将目光留给这一场世间罕逢的交战。
剑神筑的顶尖高手对战九两大宫主。
书先生都不敢这么写。
但郑岳玟好歹也是崆峒派的掌门,六大派的一员主事,莫无忧、薛宇和傲阳三位江湖散人可以置之不理,但卞生花却不能。
“郑掌门,造福武林的事情还是交由六大派吧,我等闲云野鹤实感力有未逮啊。”
卞生花朝着郑岳玟拱手一礼,面带饱含歉意的微笑。
可谁知郑岳玟却还不死心,硁硁然人哉,反倒循循善诱道:“卞三少妄自菲薄了,此番若是能一举剿灭九和剑神筑,那可是造福下苍生的大好事啊!”
“下之事,自有下人去管,郑掌门时刻心系黎民,卞某自愧不如,不如卞某在慈候郑掌门凯旋归来,卞某定铭记此幕,他日为郑掌门树碑立传,扬此壮举。”
卞生花给了郑岳玟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当真朝前摆了一个请字,郑岳玟左眼直跳、脸颊抽搐,让他自己去单挑剑神筑和九的高手,莫郑岳玟没有这个实力,就算有,也不可能敌得过沐春风的剑法。
卞生花的婉拒也让郑岳玟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郑岳玟朝着卞生花拱手回礼,败兴而归,再回头看着瑟瑟发抖的点苍派掌门乔然亭,郑岳玟除了暗骂一声“该死的废物”外,唯有伺机而动。
彼时,卞生花和郑岳玟攀谈之际,傲阳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沐春风。
这真的还是刚刚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剑皇沐春风吗?
傲阳看了眼自己的血剑,又看了眼鬼金羊身后的沐春风,不,那分明就是一个老泪纵横的孤苦老者。
白发苍苍散落于肩。
点点泪花滴落在手。
那泪水顺着沐春风苍老的掌纹,汇聚在手心的木雕之,缓缓浸润。
沐春风端详着手中的木雕,如获至宝,这一刻,不会话的木雕仿佛有了生命,他和她的回忆在他的四周盘旋,甚至沐春风将这木雕已然视为活物,轻声呢喃着一句诗。
“依人埋泉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遗憾的泪水翻涌在沐春风的眼眶中,沐春风不知道为何在这百里居,竟还会遇到自己亲手雕刻的木人像,他分明记得自己来时孑然一身,却为何还会邂逅这木人像。
轻抚木人发丝,再抚木人面容,堂堂武林神话,就这样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也许这就是成为传奇的代价。
也许这就是剑客的宿命。
也许......
世有很多个也许,但对于无尘而言,他并不需要这么多的“也许”,他只需要沐春风以死谢罪。
就当所有饶注意力都在常端、魏翔和青龙、白虎之间的殊死一战时,一声佛号响彻。
“阿弥陀佛。”
一袭白衣,一串念珠,一面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