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在一旁却丝毫不觉得尴尬,反而失望地咕哝着:“这小子,刚才不还拒绝开门么,怎么现在又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真没趣……”
其实也就隔着门板才敢发威,真见了面反而怂了。
朱厚照礼貌又尴尬地朝向两位不速之客微笑:“父亲,还有这位……呃……前辈,要不进来坐坐?”
自从搬进来之后,他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把自己闷在房里对着电脑瞎折腾,也没怎么和谭楚楚聊天,除了偶遇的父母之外,根本不知道租客还有哪些人。
刘秀显得无所谓,便在朱厚照面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可刚等他说完自己的名姓,就见到了对面一双亮闪闪的眼睛——朱厚照仿佛忘了正在捣鼓自己房里那台电脑的谭楚楚,兴高采烈地问起了刘秀:“呀,久仰大名!前辈您有空能不能教教我陨石召唤术呀?听起来老有用了,想当年,要是我亲征鞑靼的时候会前辈这招,怎么也得让他们永世不敢犯边了吧!”
朱佑樘则板起了脸,轻声责备道:“整天就知道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刘秀虽是听得津津有味,却在对方拜师的请求之下连连拒绝:“咳咳,这都是两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又在仙宫里不知道被那位姓孟的老嬷嬷灌过什么汤水,这陨石召唤术我可记不清了。”
见朱厚照委屈巴巴地噘着嘴,朱佑樘又开始叨叨:“再说,现在你住在人家有缘人的房子里,还想学什么陨石召唤,不怕一个不小心把这房子给毁了?”
父亲说起“有缘人”,朱厚照仿佛才突然想起了自己房里还有个谭楚楚,便扭头朝向电脑的方向,之间谭楚楚已经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也不知有没有的灰尘,长舒一口气。
“铲……啊不,谭姑娘,你刚才干嘛呢?怎么把我那‘胜利’两个字弄没了?”他的目光朝屏幕方向逡巡了一圈,虽然“胜利”不见了,但确认了自己的游戏还在那儿,也学着谭楚楚的模样长舒一口气。
谭楚楚拍拍双手,一脸轻松地答道:“没干嘛,就是确认一下你的电脑没联网,跟你一起打游戏的队友都不是真人,这我就放心了。”
不料朱厚照却急了,他瞪大了眼睛,表情写满了不可思议四个大字,说话声音也不觉提高了十几个分贝:“什么?原来我那些队友都不是真人?亏得我还真情实感地每局都指导他们怎么分配资源,怎么出兵!”
接着,他又用双拳抵在太阳穴,像是身心受到了很大伤害一样开始自言自语:“难怪我说什么他们都不听,让他们的兵力往中路集中,他们非要分兵两边,简直毫无军事素养啊,幸好本大将军机智勇武、以一当十……”
谭楚楚刚想说什么安慰一下他,却瞥见了门口的两人:朱佑樘低下了头,右手扶额,显得无奈极了;而刘秀在一旁有些幸灾乐祸,想笑,又顾及着朱小兄弟的颜面不敢笑,忍得嘴角不停抽抽。
到底还是谭楚楚这个土生土长的现代土著果断,动用了现代老板们极为熟练的画饼大法:“小老弟,也别垂头丧气的,你这游戏有联网对战功能的,要是你表现过关,我就去找人给你装个网络,让你和真人对战。”
见朱厚照黯淡的目光忽然重新亮了起来,她一鼓作气再接再厉继续画饼:“不过在此之前,你得通过考验才行。比如说,我交代你一些原则,你听好了……”
接着,她把彭祖说的那些有的没的,都严肃地和朱厚照交代了一遍,说起“严重后果”的时候还夸大了好几倍,也让门口站着的两位听得心惊肉跳。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朱佑樘发现儿子忽然变得懂事了许多:哪怕自己一个人不带着夫人去102室敲门,儿子从来都能在十秒内从椅子上或者床上蹦起来,来给自己开门。
每次见面完毕,儿子还会用乖巧得如同幼犬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父亲一定记得要在铲……谭姑娘面前说说儿子今天表现有多好,这考验肯定能通过了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和夫人说起,他总是感叹:“这什么电脑游戏的教育作用,居然比我们这做父母的言传身教还要管用。”
张皇后倒是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这谭姑娘教育起人来还真有一套,怪不得被仙人们钦定成了咱们在这个世界的有缘人,哪天有空了我得去找她取取经。”
另一方面,谭楚楚却又从朱厚照短短的游戏生涯中,再一次印证了自己读到的“东宫聪明”四个字所言非虚:
他玩的这款游戏叫《中世纪战争大师》,虽然出品二十年了,却一直经久不衰,近年来还推出了适应新操作系统的重制版。
谭楚楚中学时期活得像个假小子,这类风靡于男生之间的游戏她从来没落下过,而对阵电脑的游戏难度她也深有体会。自己拿电脑当对手时,是和班里十几个同好反复交流攻略、又反复磨炼操作和意识之后才慢慢占得上风的。
——而这位从明朝穿越过来的小子,前一天还是连电脑是什么都不清楚的愣头青,隔一天就能靠自己一个人瞎玩赢下电脑对手,可谓十分有天赋了。
现在游戏直播挺火的,等到自己把穿越者们在这个世界必须的那些法则深深铭刻进他们的脑海里,再等到仙宫里的仙人给他们办好相应身份证件,说不定能让他的游戏直播为这座公寓创收呢。
“啊,对了,他满十八岁了吧?”谭楚楚一拍后脑,想到了成为优质游戏主播的一个必要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