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在一起，秉烛夜谈，座中口若悬河的自是夜莺，它一贯孩童心性，嘴巴闲不下来，没几口便吃饱喝足了，逮着它过去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地胡吹一番。

众人暗自发笑，不过它语音清脆动听，说起话来如同唱歌一般悦耳，众人倒也不嫌它聒噪，任它滔滔不绝了。

“好啦，你歇口气，不行便唱两首歌吧。”夜枫听它所言愈发离谱，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夜莺闻言假意清咳了一声，得意道：“没问题呀，不过我可不能轻易献唱，得来点掌声鼓励。”

明明它自己都迫不及待了，却还强行卖个关子，看大家没反应，它自个倒急得直眨眼，众人忍笑为它鼓掌，夜莺顿时飘飘然了，展开双翅，俨然一副大歌星的样子。

一连串欢快悦耳的歌声随即自它口中倾泻而出。

众人心神瞬间被歌声触动，那婉转悠扬的天籁之音世间罕有，发乎于心，又浑然天成，领略到其中妙处，众人为之心神皆醉。

夜枫受过现代音乐的洗礼，听闻此音，感受与众人自是不同。

夜莺的歌喉并非天赋异禀那么简单，若用一句话描述，便是：技近乎道，艺可通神。

当然，夜莺此刻还未臻至此等境界，然而已隐约有这个苗头了。

世间常有天赋异禀者，譬如聪慧过人，心灵手巧，抑或是容颜惊世，天授之才等等不一而足。

正如谪仙之诗，东坡之词，后人读之惊叹神往，叹其人笔落惊神，唯有望尘莫及，其他各领域的神童，也往往会有惊人之举。

众人如闻仙乐，夜枫微笑摇头，倒不是觉得歌声不好，而是感叹夜莺心性幼稚，一展歌喉时却判若两人，诸般情绪信手拈来，堪称神妙。

正在众人半痴半醉之间，爱丽丝忽而抬手喊停：“夜莺，稍停一下！”

夜莺闻声停住，众人也都转目看着她，爱丽丝唇边溢出一丝微笑：“听到这样美妙的歌声，倘若不配上舞蹈，岂不是有些美中不足？”

众人心生疑惑，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论起跳舞，在场的人自是没一个会的，爱丽丝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定地落在夜枫身上，脸上浮现一丝带着恶作剧的笑容，提醒道：“剑舞也是舞嘛。”

夜枫顿时头皮一紧，众人反应过来，莉莉娅兴奋地扑过来抓起他的胳膊：“对呀师父，你给大家表演一下吧，你耍剑的时候超帅的！”

夜枫已经不知说什么好，众人的目光都牢牢盯在他的脸上，美目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脸上现出明显的祈求之色。

空气中沉默了几秒钟，被她们眼巴巴地盯着，灼热的视线把夜枫的脸都快烤熟了，他委实感到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夜枫不发一言地长身而起，其实是缘于紧张不好意思开口，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走向旁边的空地上，自背包里取出长剑。

当他的手触及到剑身的一刹那，心中的紧张与怯意尽去，心湖奇迹般的一片平静。

除了在意念中修炼，在现实中练剑也是他从未间断的，遇到忙碌的时候，便简单舞会儿剑热热身，莉莉娅也是每场不落地百看不厌，有时候还逮着他恳求多练一会儿。

在莉莉娅眼中，更像是看一场极为中意的精彩表演，每次看后小脸都兴奋得通红，性质恐怕和小迷妹看到歌星的现场演唱会差不多。

夜枫缓步而行，信手拔剑，将剑鞘收回背包，而后随手舞了几个剑花，在安全距离站定，转身平静地面对众人。一阵清风正巧拂过，夜枫随之舞动长剑。

夜枫鲜少练固定的剑招套路，当然拔剑式不能算，那个表演起来也没什么观赏性，一秒不到就结束了，肉眼还看不见。

他热身的时候当然也只是练着基础剑式，像劈砍戳刺之类，只是随心所欲地排列组合，捡一些自己比较常用的演练一遍。

此刻他便像是再做一次日常热身活动，信手而舞。不过也并非乱舞一气，仍有其章法，那便是他一贯追求的简洁，有效，为杀而生的剑。

只见他身随剑走，矫若游龙，又如行云流水，练到尽兴处顾不得收敛速度，越舞越快，手中幻出一片耀目剑光，风采夺人。耳闻剑鸣呼啸，众女看得入神，美目生辉，呼吸顿止，继而目眩神迷，浑然忘我。

夜枫的剑与方才夜莺之歌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便是不拘一格，未曾受限于世间已有的条条框框，而是完全地表达自我，乃是唯有他们本人才能发挥出的技艺，因此也是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

手中之剑对于夜枫而言究竟是何物？

战斗的利器？杀戮的凶器？

只能说是又不是，远不仅是如此，于此刻的夜枫而言，若没有手中的剑，他便保护不了任何人，也无从实现自己的理想。

简而言之，似乎没有剑他便什么也做不到，因此剑便是他的一切，剑即生命！

正因为他心中对剑如此重视，倾注了他全部的心血，努力，乃至于奉献生命。这一份感情自是难以言喻，熔铸于他的剑中后，便是世间罕有的惊艳。

知音已逝，伯牙碎琴，一曲高山流水自此成为绝响。

众女此刻目睹这一套剑舞，是否从中看出了夜枫倾注在剑中的信念，除了她们本人，外人却是无从得知。

世间并不都是钟子期，不过即便她们瞧不出什么，单看声势，夜枫这一剑舞也是上乘的精彩表演。

剑舞并不长，一分钟不到便结束了，夜枫平日热身会重复多练几遍，随意拆解组合，此刻自然没有这个必要。

他收剑归鞘，随手收回背包，回身一瞧，只见众人脸上还呆呆的，现出恍惚呆萌的傻乎乎模样，煞是可爱。

她们既已看傻了眼，夜枫便明白表演总算没有出丑，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执杯浅啜镇定一下。首次在人前耍剑，他委实有些紧张。

“师父！”莉莉娅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比中了彩票大奖还要开心，“这个太帅啦！一定要教我！”

莉莉娅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仿佛夜枫不同意，她便要当场哭出来，夜枫自然只有摸摸她的脑袋笑着答应下来。

白雪她们此刻意犹未尽，红着脸蛋目光满是崇拜。

夜莺有些不情愿地评价道：“的确精彩，就比我的歌唱表演差一点点。”

爱丽丝唯恐不乱地娇笑道：“我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