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指在某个瞬间亲密地贴在一起,很快又分开。
陈景深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拿起笔继续做桌上的卷子。
他神态自然,除了喻繁,周围无人发觉。
“赶紧,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胡庞见他又不动了,拧眉出声催促。
喻繁回神。
他蜷了下手指,木着脸翻开口袋,再摊开掌心。
胡庞满意了。他勉强点点头,看向王潞安:“你呢?”
王潞安立刻把自己浑身上下掏个干干净净,眼都不眨地撒谎:“主任,我戒烟很久了,现在连烟怎么抽都忘了!照片里那些白烟可都是左宽吐出来的,跟我和喻繁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们刚才坐在里面还被熏了一身呢!这人太可恶了!”
胡庞:“……”
左宽:“。”
王潞安死不承认,胡庞也不能空口无凭的抓人,干脆作罢。
叮嘱了两句便带着八班的人往他办公室去了。
临走之前,左宽趁胡庞回身的功夫,给王潞安比了个中指。
虽然以前说好,抽烟被抓就轮流顶罪。
但你他妈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王潞安回了他一个飞吻。
章娴静感慨:“王潞安,你撒起谎来怎么眼都不眨?还把事情都推别人身上,是不是男人呢你。”
“抱歉,我是男孩。而且这是我们之前和左宽约好了的,你不懂。”
王潞安说完,视线转过去,看向了喻繁的课桌。
喻繁脸色一黑,刚想毁尸灭迹,王潞安已经先他一步,拿起了其中一本。
“我靠,喻繁,你不诚实啊。”王潞安说,“你居然在偷偷学习?”
喻繁:“我学个屁。”
“那这些哪来的?”
“包夜的时候在地上捡的。”喻繁面无表情道,“拿回来。”
捡了然后带来学校再放进抽屉?狗都不信。
但王潞安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决定还是闭嘴,把练习册又递了回去。
校霸被人发现在偷偷学习确实是件挺丢面儿的事,他能理解兄弟。
喻繁把这几本东西,连着拿出来的那些课本一起粗暴地放进抽屉。
“哎,妈的。”王潞安看着走远的人,忍不住骂了一句,“到底是哪个傻逼举报我们的。”
喻繁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还在陈景深那里。
门口传来高石的一声:“学霸!数学老师让你去办公室!”
被王潞安传染,运动会之后,谁见了陈景深都叫学霸。
喻繁绷着脸转头,刚打算把东西拿回来。他同桌已经推开椅子起身,出后门往老师办公室那去了。
喻繁:“……”
章娴静道:“肯定是你们的烟味飘出去,影响到别人了呗。”
“那他可以来跟我们说啊,背后举报算什么好汉!”王潞安想了想,“而且我们抽的时候都是轮流望风的,当时那教室附近连个人影都没,能影响到谁啊……你看刚刚的照片没?就是轮到喻繁去看人的时候拍的。是吧喻繁?”
“嗯。”
喻繁双手垂在课桌下,没什么力气地举着手机,压根没听他们在聊什么。
他重新点开贪吃蛇,进入游戏的那几秒里,他摊开左手看了一眼。
上次手划了道血口子他都没什么感觉,陈景深刚才挨了一下,现在还有点麻。
这人手指头上是不是长刺?
陈景深这一趟不知道被叫去干什么,踩着上课铃回来的。
陈景深刚坐下来,就被人用手肘戳了两下。
喻繁说:“我东西。”
陈景深手伸进口袋,拿出那盒烟递给他。
喻繁接烟盒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手指,别说刺,连指甲都是干净整齐的圆弧。
放学,奶茶店又被一帮男生占满。
左宽满脸晦气,凶狠地盯着每一个路过的同学看,看谁都像是告密者。
“他妈的,让我抓到是谁告的状,我非把他揍得妈不认。”
“不至于不至于。”被练习册折磨了一天,王潞安的心态反而已经平和了很多,“又没吃处分,一个检讨而已嘛。”
“我在意的是检讨?我是恶心那些告状的人!”左宽骂完,伸手进口袋里掏了掏。
“你还敢在这抽?”看出他这动作的意思,王潞安说,“不怕又被拍给胖虎?”
“拍,随便他拍,我还想说呢,短信里写的是我们几个的名字,凭什么就拍喻繁?老子不配上镜?”
“……”
左宽摸了一下兜,没摸到,才想起来自己烟被胡庞一锅端了。
“喻繁,你还有没?”左宽碰了碰旁边的人,“给我来根。”
喻繁拿出来,眼也不抬地就扔了过去。
左宽接过,喃喃:“这盒这么重,你刚买的?……我草!?”
王潞安:“干啥啊,吓我一——我草!!”
他俩嗓门太大,别说里面的人,门外经过的几个女生都纳闷地看了进来。
喻繁离他们不远,差点给这两声喊聋。
他皱眉不爽地扭头:“你们是不是找——”
视线里出现一抹花花绿绿的色彩,喻繁声音一顿,低头往左宽手上看了一眼。
只见蓝紫色的烟盒里,塞满了五颜六色的糖。散装,有单颗的,有带棍儿的,烟盒被塞得都快鼓起来。
他那仅剩的两根烟被挤在角落,瑟瑟发抖。
喻繁:“……”
其他人全都呆住。
烟盒主人也是。
“你这?”左宽最先反应过来,感动道,“兄弟,我承认,我一个人把这事儿顶下来的时候是有那么一点委屈……但你也不必这么哄我……毕竟你现在为我做再多,下次被抓还是得轮到你去顶……”
喻繁没吭声。
怪不得口袋这么沉……
他回忆了一下,好像陈景深去了一趟老师办公室回来,烟盒就是这个重量了。只是当时他只顾着看陈景深的手,也不记得自己之前抽了多少,根本没在意。
陈景深哪来这么多糖?
左宽伸手:“不过既然你这么用心,那我浅尝一颗草莓味儿……”
唰。
手里的东西被人无情抽走。
喻繁伸手在烟盒里面挑挑拣拣,拿出角落那两只烟扔给他。
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又全都扔进口袋里。
打算明天上学,再一颗一颗拿出来砸陈景深脑门。
想是这么想的,但直到周五,这些糖都没能招呼到陈景深身上。
两人都默契的没提。
王潞安雷打不动,一天能问七道题——直到周五这天,喻繁才终于在课上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