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够吧。
不应该啊。
难道剧情已经开始了吗？！
池余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这他妈是什么姿势！他完全都不敢想！
周白和池余两个大高个，就算是杵在人群中，视野压根不受限，周白看清楚对面十三班下场的几个人物，忽然想起道：“哦，说起来，路以忱昨儿下午逃课，被主任抓到的事，你没上晚自习是不是还不知道来着？”
闻言，池余惊讶地看向周白。
“他昨晚晚自习被罚去器材室当苦力了，”周白发散思维，合理揣测道：“就是体育生日常出没的器材室，可能是昨晚产生了什么小过节吧。喏，这不今天就要打起来了。”
周白朝对方阵营扬了扬下巴。
十三班阵营里，个个都凶神恶煞。
然而池余此时的视线被另一个人吸引。
于炜炜侧身倚靠在中场的路灯旁。
贺子毅拉了于炜炜一把，一边招呼另外两个队友上场，贺子毅没有留意到于炜炜擦伤的手肘碰到灯柱，吃疼地缩回手，晃悠一下没有站稳，幸好被旁边的人扶了一把。
于炜炜本来想道谢，话到了嘴边，却听对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你这样不行啊。”
于炜炜当即拉下脸，甩开手，回过头，看到是同班的李京烨时，他露出诧异的表情。
毕竟李京烨平时和他们几乎没有交集。
贺子毅和路以忱也都看向他。
李京烨是个富二代，单从外表看起来，倒像是个文质彬彬的斯文败类，他的深度交友圈不在校内，平日里倒是和几个高三级的走得比较近。
李京烨先看向路以忱这个主心骨，还算礼貌地说：“缺人的话，我先顶上？”
“……”
李京烨的毛遂自荐让所有人意外。
贺子毅直接问：“你为什么想打？”
他的问题单刀直入，还有些冒犯。
李京烨耸了耸肩膀，平静地说道：“不是班赛吗？”
另外两个队友也是面面相觑，但是在惊讶之余，还藏不住一丝小窃喜。
且先不说李京烨篮球打得怎么样，单看李京烨一米八，常年会进健身房的块头，这个身体素质起码能给对方的暴力进攻施加一些压力。
路以忱的三分，以及他和贺子毅、于炜炜三人之间打配合是上半场的得分主力，虽然他们最缺的位置是能填补翁镇翟在三秒区与对方抗衡的人，但是目前能被李京烨替换掉的是另外两个队友，李京烨比他们俩任何一人都要行。
以上是两个队友的心声，也是其他人心知肚明的事实。
其中一个队友小心翼翼地举起手，说：“要不……让京烨替我上场吧？”
李京烨点点头，右手搭在左手手腕昂贵的名表上，轻点了两下，说：“我没有问题，你们觉得呢？”
贺子毅和于炜炜同时看向路以忱。
路以忱迟疑了一下，还是松了口：“上吧。”
其他人纷纷都跟着投票通过表决。
李京烨这才慢条斯理地取下腕表，随手交给了那个被他替换掉的队友。
队友诚惶诚恐地在裤子上擦干净手心里攒着的一把热汗，接过价值不菲的名表，同时也接收到另一个小队友羡慕的目光。
在场没有人能理解他们这两个作为全场最矮最菜的队员，又矮又菜也就算了，最矮最菜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他们在场上打比赛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煎熬，没人知道，也不管他们怎么拼尽全力，结果永远只会不如人意。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队友得到同伴一个劝慰的眼神，毅然决然地转身迈向球场，正准备慷慨赴死，他的左肩却忽然被人抓住，人也被摁在原地。
队友傻傻地回过头，视线上移，嘴巴微张，只见十点钟的太阳正挂在这个人的身后。
“在这呆着。”
池余强行把人按在球场边，自己上场。
听到池余的声音，路以忱是第一个转身回头的。
贺子毅和于炜炜，以及刚刚上场的李京烨，在看到池余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无一例外。
“他怎么也来了？”于炜炜皱着眉。
贺子毅还算客气地问：“池余，你来干什么？”
池余此时情绪很烦躁，他只恨自己做人太善良，道德底线太高，以致于他见不得任何阴暗角落里的龌龊和肮脏。
这个场子要帮，但是面子也很重要。
池余要笑不笑地掀起唇角，口气不善地反问道：“别在我身上找原因，多反思一下你自己。”
贺子毅皱着眉：“什么？”
池余：“你们菜得让我看不下去。”
“？”
池余懒得和他们逼逼赖赖，径直走上球场，经过路以忱旁边时，却被路以忱伸出的左手拦住了去路。
在快被他的手碰到胸口时，池余自行退后一步。
垂眸，在如此近的距离里，彻底看清了路以忱手腕上那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应该是被一种较细的绳子勒出来的，又或者是，捆绑专用的细软铁丝。
池余撇开视线。
路以忱并不像于炜炜和贺子毅一样对他有敌意，面对池余话里话外的挑衅，路以忱也还能勾着唇，眼睛含着轻薄又温情的笑意，平静地说：“我能不能先问你一句话？”
池余直视路以忱的眼睛。
他才发现路以忱的瞳孔颜色是浅棕色的。
据说瞳孔颜色浅的人，总是笑不达眼底。
路以忱的声音很轻，就像这话只想说给池余一个人听。
路以忱问：“你想让我输，还是要我赢？”
这话落进在场其他人的耳朵里，直白得像是在当众质问池余，你是不是要来当搅局的卧底。
池余瞥了眼近前的李京烨，反问道：“这不是在打班赛吗？”
池余想学李京烨说话，却学不来李京烨的调调。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随即正色道：
“我为我们班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