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凡君端起杯子喝口茶,压住心中的怒火,“我在会上说的场面话,被左总抓了小辫子,是我的问题。”
谁都知道财政部的权力来自钱,削减开支,节约运动,分明就是冲着他褚凡君来的,就是要解他的权。
以他不惑之年的养气功夫,也差点没憋住火气。
“此事不谈,我其他方面还有些问题,”他胳膊架在桌上,十指交叉,语气咄咄逼人,“昨天,饶助似乎并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默契。”
“那是一个小意外,左总不按套路出牌,不仅是你我,所有人都没想到,”饶听南摇摇头,轻笑着,“怎么,褚部对我们之间的合作产生了疑问么?”
“疑问肯定是有的。是否继续合作,也要仔细考量了,”褚凡君审视地望着饶听南,“毕竟,我也不想总是被队友背刺。”
饶听南竟然沉默了。
褚凡君不可置信地皱起眉,“怎么,饶助,你还真不想合作了?”
明明他们有着共同利益,有着共同的敌人,是天然的友方。
饶听南的手慢慢捏紧成拳,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左总是一个很真诚的人,她以真心换真心,我良心有些过意不去。”
“哈,”褚凡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良心这么奢侈的东西。”
“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他手指敲着桌面,凝视着低头沉思的饶听南,思索一会,慢吞吞地开口,“可能你不知道,我们分公司高层组织过集体学习,学习内容是唐倾的新品发布会。”
饶听南有些愕然的抬头。
“唐倾很优秀,非常有潜力,这是你前半生的心血,”他顿了顿,“我们当时对你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调查。结果是,你很拼,比任何一个公司初创者都要拼。”
“昼夜颠倒的在全世界飞来飞去,作息饮食不规律到胃出血住院。可等唐倾成长起来,你可以休息一会的时候,你也没有休息,没有沉溺于物质享受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和追求。”褚凡君抿抿唇,“我当时告诉春蝉,你肯定是有一股劲的,撑着你一直走下去。”
“想想吧,想想撑着你走下去的劲是什么,再想想你那可怜的良心和可笑的真诚。”
饶听南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是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左止元,是无法改变她的意志的。无论是撒娇请求还是赌气闹别扭,甚至是床上的邀请都无法让她改变决定。她只会温和礼貌地道歉,随后拿着行李登上飞机。
这样久了,左止元也就不闹了。
这是第一次,左止元的话,让她动摇得如此彻底。
“可怜的良心,和可笑的真诚么?”她慢慢抬眸,看着褚凡君,笑容冷淡,“褚部对此似乎有些感慨。”
“我说了,我们是同类,”褚凡君倚在椅背上,“撑着我从山里走到今天的,也有一股劲。”
饶听南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没有一丝温度,脸上却挂起了职业性的笑容。
“褚部,你知道,反对一件事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褚凡君饶有兴致地看着回到己方阵营的饶听南,顺着问:“是什么?”
饶听南轻笑着。
“百分之两百地去执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