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没了。”
“出宫之间去梅妃那儿一趟。”白攸之明皎皎的双眼闪动了一下,“我们似乎忘了皇后。”
“皇后?”疏桐不解地重复道。
“去椒房殿之时,她不在殿内,故而我们忽略了她。仔细想想,皇后行踪还未曾盘点过。”白攸之摸了摸下巴,连日探案无暇整理,几根青绿色的胡茬已经若隐若现地出现在他的下颌,摸上去有些粗糙。
“是刚才公主说了些什么吗?”疏桐追问。
“不,就算有什么,陈皇后是梦如的亲生母妃,梦如也不会同我说的。”白攸之摇头,“现在,一切谜底只有在冷宫揭开了。”
素日雅净的梅院此刻变成了冷宫。
梅妃被禁足在此处,此生此世不得出宫。
心灰意冷的她此刻颓废地坐在莲花垫上,头发有些毛了,愣愣地对着一盏青灯,不言不语。
禀明公公后,白攸之和疏桐入了梅院。
白攸之走近梅妃,对着她的背影说道:“梅妃娘娘,容臣斗胆一问,您同婉美人,是否依然未曾说出事情的真相。”
梅妃不言。
白攸之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确定没有旁人在场后,压低了嗓门问道:“出事之时,皇后是否也在场?”
梅妃的身影微微一颤,依旧不言语。
“臣希望娘娘能将真相说出,就算……给婉美人在天之灵一个交代,让她安安心心地走。”白攸之继续道。
“婉妹妹……”梅妃喃喃着,眼泪如珍珠般洒落。
“你有顾虑?还是难言之隐?”白攸之步步紧逼。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白大人。现在这样,便是最好的结局。”梅妃终于说话了。
“既然如此,臣给娘娘讲个故事吧。”白攸之话锋一转,徐徐道来了故事。
从前,在一座四合院内,住着一个繁盛的大家族,娇媚动人的二姨太素日里最得老爷喜爱,仗着老爷的宠爱,二姨太总是欺负三姨太和四姨太。有一日,二姨太的羞辱惹怒三姨太,她一气之下伤了二姨太,和三姨太要好的四姨太心下一横,决定杀了二姨太,永诀后患,二人行凶之际,大姨太路过,目睹了一切,却选择了沉默……
“住口,别说了。”梅妃嗔怒道。过了几秒钟,她方才又开口:“不过,真是个好故事,倒说得清清楚楚。”
“娘娘,您觉得大姨太做得对吗?”白攸之试探道。
“明哲保身,有何不对。”梅妃叹了口气道,“我能理解大姨太。”
“该问的我都问完了,微臣先告退了。”白攸之道,“娘娘保重。”
“没什么保重不保重的,多谢白大人关怀,我已经看开了。”梅妃站起身来,点燃了香炉里的香薰,“所谓公平,大抵是世间最残酷的谎言。”
“我自问从未想过要争些什么,却是这样的下场。”她看着神龛里不动声色的佛像,自嘲着说。
“三姨太是否想过,揭穿大姨太?”白攸之问道。
“没必要,同是可怜人,何苦相互为难。”梅妃娘娘只道。
“出去吧,我乏了,要歇息了。”梅妃下了逐客令。
白攸之领着疏桐出了梅院,坐着马车回了白府。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只有陈皇后还在苦苦挣扎着……
那是一片无边的黑暗,如泥沼般粘稠的黑暗涌来,只听见空灵而又恐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为什么不救我?”
那些画面再度在陈皇后脑中复刻。
……梅妃抬起右手,拔出头上的钗子,以尖相对,在宸妃右脸上飞速化了过去。
几秒钟后,血自那伤口淌出,如泪痕般向下流淌。
“啊,我的脸。”宸妃痛呼。
皇后一愣,不知为何心下竟暗喜。
婉美人扶住梅妃,同样从发中取下一相似的金簪,冲着宸妃身上划去,第一刀、第二刀……
宸妃由痛骂转而变为求饶,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声道:“皇后娘娘救我,求皇后娘娘救我……”
一刀、一刀……宸妃的声音渐渐虚弱,那金簪直直戳进宸妃孕肚,血像溪流般倾泻而出。救她,亦或是不救她。
皇后想起了她那已薨的太子,如果他还在的话,已经能在朝堂上独当一面了吧。
可惜他福薄命薄,小小年纪就没了性命,想到此处,皇后红了眼眶。不能救她,万一她怀的是个男胎,岂不就是日后的太子……
“娘娘,救救我,皇后娘娘……”宸妃恳切呼救。
陈皇后抬着下巴,露出高傲的、冷漠的神情。
宸妃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绝望将她吞噬,她在周身疼痛中昏了过去……
嘀嗒,那是血落在地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