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席上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散宴了。
谢远山扫了眼重新落座的谢彻行,新换了件笔挺干净的衬衫,面色略苍白,嘴唇却红得发肿。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一旁,封巡凛的位置仍然是空的。如果不是刚刚与对方在二楼洗手间激吻,谢彻行估计要认为对方今年又放了家宴的鸽子。
谢彻行倒了杯茶水,抵着杯沿抿了一口,唇瓣在温热的清茶里滤得发疼。他轻蹙了下眉,模棱两可的解释道:“刚刚出去弄脏了衣服,回房间收拾了一下。”
谢远山没怎么怀疑,倒是话锋一转:“E19项目如何了?”
“对方让步了,下个月十五号谈。”
“很好。”谢远山很满意,又提醒道:“越肥的肉往往越容易被当成诱饵。E19挺黑的,你大哥在这方面能协助你。”
黑吃黑,他倒是懂。
谢彻行不动声色地轻蹙了下眉,没有表态。准确来讲,“协助”这种词对于他来说,是示弱的表现。
从很久以前起,谢彻行就知道他与这位“兄长”,仿佛是两枝同根而生的植株,被父亲以截然不同的培养方式牵引、浇灌、驯化着。
他是明面上谢家光风霁月的继承者。十五岁进入星际第一商院进修金融,十九岁一手缔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商业神话,近乎垄断帝国经济链命脉。
二十一岁正式接管谢家企业,成为中华新区最年轻的商业巨鳄。
谢家的旁系亲戚虎视眈眈,皆想在这饕餮盛宴里分一杯羹。本以为他谢彻行是少年登基、根基薄弱的傀儡皇帝,殊不知他上位后第一件事即是清理门户。
而封巡凛,几乎从未干涉过任何家族企业的利益与冲突。谢彻行只知道,当他还在琉璃塔里被委以王冠的时候,封巡凛便已经在灰色地界的枪林弹雨里厮杀了。
两年前他回中华新区接任,正逢帝国佣兵团换届。核心组织“L”锋芒毕露,以控场的压倒性局势接管佣兵团职务。其首领被授予帝国最高荣誉军衔。
——这位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上将,便是封巡凛。
“啊?凛哥总算是来了!”
席上的堂弟谢烨天忽然一阵惊喜,紧接着是小姨母的笑骂:“没大没小的!正经场合要叫兄长!……”
谢彻行抬眼,毫不避讳般与Alpha刀锋般凌厉冷淡的目光直直相撞。
Alpha晚他一步过来,却丝毫没有进行任何整理。深灰色的军服大衣随意搭在小臂上,衬衫扣子凌乱又不修边幅,看上去却并不狼狈,反而透着股吊儿郎当的桀骜与邪气。
“你这又是去哪了?”
谢远山不悦的询问声切断了两人之间的暗涌与火星。
封巡凛别有深意的目光掠过谢彻行的脸,才缓缓道:“出去抽了根烟。”
抽根烟,烫得唇角都红了一片。渗血般的狭小伤口,倒像是什么伶牙俐齿的小动物啮咬出的痕迹。
谢远山蹙眉,意有所指:“一年就这一次家宴,既然来了就不要当儿戏。”
“明白。”
封巡凛用指腹压在唇角的红痕上摩挲片刻,神色淡淡,“只是我回主宅少,没想到庄园里的野猫这么认生。”
野猫?
谢彻行心下一沉,便又听对方漫不经心地将话匣子撂给他:“这一点,小少爷也深有同感吧?”
“您说笑了,”谢彻行状似不解般歪了下脑袋,单手撑着侧脸,漂亮凌厉的眼尾溶着一弯笑意,“庄园每日清晨定时打扫,哪里来的野猫呢。”
是根本没打算配合着封巡凛打圆场。
面对罪魁祸首如此不留情面的说辞,封巡凛倒也不恼,懒散道:“看来是我倒霉。”
倒霉遇上这么个明里装乖、暗里嚣张的野猫。还不接他的茬。
散宴后,谢彻行去取车。
凌栎那边出发没多久就开始堵车,直到散宴了也没前进多远。谢彻行并没有在私事上奴役助理的习惯,便让他不用再在下班时间,大费周章地赶过来了。
刚才在洗手间借了Alpha不少的信息素,已经足够缓解他发情期的燃眉之急。
然而,当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驱动钥匙时,谢彻行再次反思起今日的第二个失误——
按照中华新区星际交通法第七条,饮酒后驾驶驱动及其他智能交通设备,均属于违规行为。
“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