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二口(1 / 2)我轻轻地尝一口首页

这是黎嘉洲第一次给女孩子表白被拒绝得毫不留情。

这是陶思眠第无数次拒绝男生表白,可是她第一次哭累了、睡不着、披了披风起身站在床边。

陶家别墅外面有个宽阔的马场,草色和夜色好像没有界限,一两颗星星忽明忽灭地闪烁着然后,跌落在昏沉的云海里。

第二天上午十点,傅阔林看陶思眠的座位还空着他问黎嘉洲:“你家小朋友呢?”

黎嘉洲:“她不会来了。”

虽说陶思眠的工作量差不多完成,不来也没关系,可明明昨天研究室这门脸和小甜饼还腻腻歪歪的,今天怎么就……

傅阔林自己去接了杯水倚在黎嘉洲桌边压低声音:“你们吵架了?不愉快?”

黎嘉洲没回答。

傅阔林想了想:“酒后了?太尴尬?”

黎嘉洲还是没反应。

程果插嘴:“总归不可能是黎大佬表白,然后陶总拒绝了,”程果说“这就有点修罗场了吧哈哈哈哈哈……”

黎嘉洲眼睛还盯着屏幕轻轻“嗯”一下。

整个研究室宛如被按了开关般齐齐噤声。

沈途和illia团队效率很高,一行人取证完毕飞美国的当天,傅阔林在失去了自己的小甜饼后黎门脸也请假回了家。陈潜请傅阔林吃了起码三次火锅,傅阔林才在群里停止委委屈屈的叽歪。

黎嘉洲回家的频率不高也不低。

前几天黎妈妈顾着儿子的喜好感受儿子要工作她就出去儿子想吃什么,她就亲手做什么。

几天之后,黎嘉洲在阳台上看文献,黎妈妈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她眉头一皱、脑袋一歪,窝在秋千上“哎哟”连天:“哎哟我头好痛,哎哟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痛。”

黎嘉洲太了解自己老妈,头也没抬:“头痛去医院,中老年应该按时做体检。”

黎妈妈:“我上上周才去了,才拿的报告。”

黎嘉洲伸只手过去,黎妈妈把体检报告放在儿子手上。

黎妈妈说:“我年轻时候太累了,老了一身毛病,尤其这个心脏啊,高血压啊,冠心病啊,指不定哪天就不行了,”黎妈妈一本正经,“体检说我要保持心情愉悦,可现在看吧,你爸一不乱来二不酗酒,我成天惦记的就只有你,我好几次早上起来胸口痛,我估摸着是不是什么隐症,要你谈个恋爱才能好……”

黎嘉洲翻完薄薄几页4纸:“体检报告上没说,没说就不存在。”

黎妈妈板脸:“你就是书读死了,体检报告知道什么?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黎嘉洲把体检报告放在一旁。

黎妈妈清清嗓子,坐在黎嘉洲旁边。

“那个,”黎妈妈说,“你记得董事局那个李阿姨吗,上次开完董事会一起喝茶,她说她外孙女五岁,真的学会打酱油了。”

黎嘉洲翻了一页。

黎妈妈:“还有张叔叔的儿子,你张叔叔说他家臭小子不收心,换了六个女朋友了,问你谈了几个,我就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支支吾吾说我管不着,我不清楚……”

黎嘉洲从文献左边看到右边。

“还有林婶婶,”黎妈妈,“她之前和我说她有个小侄女过年要回来玩,中德混血的小美女,和你差不多大,不然过年我们去做客的时候去看看,要是彼此看得上眼”

黎嘉洲把书盖在手上,清淡道:“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她比我小三届,是我学妹,优秀可爱又漂亮,你可以用所有美好的词形容她,不过她有唯一不好的一点”

“喜欢就去争取啊,就追求啊,”黎妈妈正色,“人无完人你要学会包容欣赏”

“她拒绝了我。”

黎嘉洲顿了顿,道:“她很认真地拒绝了我。”

黎妈妈没了声响。

黎嘉洲眼睫微垂:“所以您不要再和我说在一起或者怎样的话,我怕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哭出来。”

黎嘉洲说完,唇角扯了一个极其牵强的弧度。

黎妈妈第一次听儿子给自己说感情问题,不敢确定:“真的还是假的。”

每个字都很真,可怕老妈对她有什么偏见。

黎嘉洲:“假的。”

可儿子越是这样说,黎妈妈看看儿子,越是觉得真到不行。

那晚分别之后,黎嘉洲仍旧每天给陶思眠发消息,陶思眠从不回复。

暑假从七月走到八月,黎嘉洲的单向消息在微信聊天框里越堆越多。

哇,连朋友圈都屏蔽了我,学妹你也太狠心了吧。

我看完了一篇小众文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解释一下宿钱效应中的赌徒博弈。

我已经回家好些天了,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再打扰你。

天空飘过一朵云,陶思眠很渣。

……

你放心,我不会吃回头草,就这么绝情?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陶思眠每条都有看到,可她不敢点开。

害怕对方看到“对方正在输入中”会难过,更害怕自己忍不住。

“回头草”应该指曾经确切有过什么联系,陶思眠认为自己不算黎嘉洲的“回头草”,可她不能反驳。

陶思眠按灭手机屏幕,心里仿若装着团蓄水的棉花般微微堵着,然后,敲门进了办公室。

心理医生是陶老爷子六年前就找好的,是个快六十的老太太,陶思眠这个暑假才第一次去看。

很多病人会怕心理医生,心理医生也会遇到很多不配合的病人,但陶思眠有治疗的诉求,心理医生自然辅助得很好。

“拒绝他之后做过几次噩梦?”医生问。

陶思眠:“每天。”

医生:“梦的内容是一样的吗?”医生一边记录细节一边道,“还是阴雨天,一个庄园,你站在一口布满青苔的井前,你望着井里的自己,俯身或者抬身时井里的脸都会跟着变大或变小,然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你重重按向井里,你没办法挣扎,你无法呼吸、濒临窒息,意识涣散……”

陶思眠:“不完全一样。”

医生:“嗯?”

陶思眠迟疑地回忆:“我好像看到井底有一把手电筒,我好像伸手能够着,好像又不能够着。”

“……”

“还是有手电筒,这次好像距离远了一些。”

“……”

“还是有手电筒,这次好像很近。”

“……”

“还是有手电筒,手电筒好像开着,有一撮几乎看不见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