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慢慢地暗了下来,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发出低沉而有节奏的呼声。
躺在甲板上,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
最近老是做奇奇怪怪的梦,有的时候也会偶尔错觉,大概昨天晚上是空空白白的睡了一觉。
但事实证明那无非是一个被自己抛的很远了的回旋镖,要在半天过去后。
借助一个毫无征兆的来由,突然闯进脑海:停驻的路口在昨晚的梦里已经走过,头顶的风在昨晚的梦里已经吹过,海鸥的鸣叫在昨晚的梦里更加沙哑一些。
与此同时,紧紧伴随而来的,是那些压根不输电影中那些若有所悟的主角似的暗示压迫感。
所以一直坚信这场梦里还发生过更重要的事。
重要的,事关命运,波及一生的事。
好像是受到了郑重其事的委托,残留在掌心的还有沉甸甸的触感,来自对方充满仰赖的握力。
它大概是将什么生和死的委托与了我,并一如往常的希望我能够予以实现。
这让我总在醒来后惶惶不安。
远远的可以闻到家的方向飘来的橘子包饭的味道。
清晰的可以听到贝尔梅尔轻声哼唱歌曲的声音。
那是一个好天气。
海上吹来的风格外清新,阳光从薄薄的云层中抖落,轻飘飘的下坠。
空气中极少的细微灰尘随着阳光曼舞,轻盈的肆意招摇。
枪声响彻天际的时候,惊扰了停在桅杆上的海鸟。
鸟儿们张开翅膀,带着略微嘶哑的鸣叫掠过天空,消失在海天的尽头。
而香烟,还在无声的燃着。
一瞬间,腥甜的血的气味将天空染黑。
一个小女孩突然拽住我的衣服,闪着天真的大眼睛问我长大之后要做什么,我却久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大了又能怎么样呢?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呢?长大了之后能做什么呢?
一连串的问题重重的敲在心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是对于现实的深深的绝望。
“怎么样?我就说娜美是我们阿龙海贼团最棒的航海士了,我们要为美丽的航海士小姐的回家而庆祝!我亲爱的航海士小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我觉得呢,我有什么想法。我有什么想法。
我想杀了你,我想死,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的未来就是这样被你践踏了。
你知道吗?
所以才会那么激烈又亢奋地,每个夜晚都要在梦里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般——
山会从四个方向被划开,水逆流而上,然后变成了红色砂砾似的物质,阳光温和,云撒金,鸟鸣呤——
同行的人有很多但是都看不清面庞,前路由流星碎片筑成,要去的地方非天堂非地狱,但是耳边有个悦耳的声音告诉我,那里是自由。
做的梦越来越长,以至于被它反噬了自己真实的人生。
梦境变成真实——书里有这样的故事。
作为一个逃避者,所以会觉得那个故事让人安慰而并不恐怖。
有一种像是在梦境里一样的不真实感,这是我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的全部感受。
在本该刀刃相向的人面前绘制海图,用冷酷的脸去背叛一个又一个人。
将那些沾满血腥味的肮脏不堪的金银珠宝埋进贝尔梅尔的橘子园。
除了买下可可亚西村这个想法之外,发生过的事,说过的话,见过的人都变得越来越模糊。
唯有像杂草一样蔓延至全身的仇恨与深深的绝望感,以及思念的情感在摇晃的船舱中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