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温柔(2 / 2)我竟是绝情神尊的白月光首页

诗文难不倒承晚,她在长生大帝座下数万年,没有灵识时就日日泡在泫清池里听大帝和各方仙友吟诗评词。待有了灵识,更是整日之乎者也的往耳朵里灌,想记不住都难。

她生的貌美,就算是装扮成男人也比寻常男子看起来清丽许多,从面上看就少了几分男夫子不怒自威的气概。再加上诗文一科不算太重要,所以她的课上偷懒打盹是常事。

其他课目晦涩难懂,想要取得好成绩,必须要下一番苦功才行。于是承晚的诗文一科,就成了他们补觉休息的绝佳时机。

承晚也懒得理他们,她来清晖书院本也不是为了带出个状元郎来。有了承晚的不介意,这些学子更加有恃无恐。

唯独顾谙之与人不同。

承晚明明每晚都能看见他屋里的灯亮到三更天后才熄灭,可他上课时却从不偷懒,连走神也从来没有过,让她啧啧称奇。

不管承晚讲什么,哪怕是最基本的诗文平仄,顾谙之也坐在席上,背脊挺直,听得十分认真,丝毫不见倦意,一如当年刻苦修炼的苍濬。

这几日京都起风,冷的厉害。午间乌云压顶,天色暗的好似傍晚。

承晚散了课回到厢房,还没等她喝两杯热茶休息休息,就听见顾谙之温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沈夫子,学生给您送午饭来了。”

承晚捂紧了热茶杯答道:“进来罢。”

听见承晚应声,顾谙之才挑开门上的帘子进屋来。

他将手里的食盒放在桌案上,修长的手指将里面的瓷盘一个一个端出来,不徐不疾。淡青色的骨瓷衬的他手指白皙且骨节分明,十分赏心悦目。

承晚一双眼直勾勾盯在顾谙之的手上,喜滋滋的客气道:“麻烦谙之了,这么冷的天还每日帮我取饭送盘。”

顾谙之看见她的眼神,心里有些异样感萌动。

他清了清嗓,别开视线,取下食盒最底下的一层隔板,里面还放着一碗羹汤。

“刚才学生去取饭,看见厨房的厨娘自己炖了一盅银耳桂花羹,闻起来很是香甜软糯。学生想着夫子惧寒,喝一碗应该会暖和一些,所以特意向厨娘讨要了一碗,拿来给夫子尝尝。”

碗里的银耳莹白,汤色澄黄,点缀着细小的红色丹桂和枸杞,清甜香浓,还冒着热气。

“你竟知道我怕冷?”承晚接过瓷勺,小心抿了一口浓稠汤汁,唇齿间香气四溢。

“只要仔细留心,总是不难发现的,”顾谙之淡笑道,“夫子屋里的碳块用的比旁的夫子屋中更快些。”

承晚一怔,顾谙之又补充道:“旁的夫子是两人共住一间,而夫子只有一人。所以学生猜测夫子要比旁的夫子更怕冷几分。”

承晚悻悻的皱了下鼻子。

顾谙之将承晚的小动作全都看在眼里,觉得沈夫子真的生的极好,一个男子做起小女儿家的娇俏动作来也丝毫没有违和感。

他在心里暗想若是这位沈夫子是女子,不知该是怎样的娇柔可人。

想完他就觉得自己是真的疯了,还疯的不轻,竟会频繁冒出如此大不敬的念头。

接着他又心里一凉。

自己……自己竟,是个断袖……吗?

承晚却没发现顾谙之的异样,随口问道:“平日里上课,我瞧着他们都时不时地打个盹,走走神,你怎么堂堂课都听的这样认真?不累吗。”

顾谙之微微叹了口气:“学生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怎会不累,只是凭着一口气坚持罢了。”

“哦?”

他眉间似有忧色:“如今太平盛世,四海欣盛,位高者难免会被花团锦簇的盛世之景蒙蔽眼睛。但学生生长在乡野间,见过太多太多躲在阴暗处肆意伤人的蛀虫。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蛀虫若是不除,有一日积少成多,早晚会撼动大树根基。生而为人,总要做出点事情来,在天地间留下些自己的痕迹。我所图,不过一个‘清’字。”

“清?”

“海清河晏,天下太平。能有越来越多的人不畏强权,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顾谙之接着说:“当年圣祖皇帝建朝,废了科举的门槛,让我这样的寒门学子能同世家大族的子弟在考场上公平的一决高下,这是学生唯一能抓住的机会。所以学生就算是拼上半条命,也一定要去搏一搏。”

承晚想起向辞说过的命格,出言劝慰他:“你也不要太过紧张,我看你的面相就很有吉星高照,金榜题名的瑞气,想必明年的秋试定会高中榜首。”

顾谙之朝她拜了拜,面色缓和了许多:“多谢夫子吉言。”

说话间,承晚已经将那一小盅银耳羹用完,顾谙之很自然的拢过空盏同她道别:“请夫子用饭罢,学生就退下了。正好学生去膳房取饭,顺道将这杯空盏给厨娘还回去。”

承晚点点头,顾谙之又朝她拜了拜,掀帘出门去了。

承晚看着面前的饭菜有些出神,她第一次因为提前知晓一个人一生的命格而感到惆怅。

情劫和死劫是世间最难历的两种劫。

她一想到如松柏一般清傲坚韧的顾谙之这一生会过的如此艰难,就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一口饭也吃不下去。

“哐当!”一声脆响从外面传进来,惊醒了神游天外的承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