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鹤别过视线,看见站在承晚身后的白衫青年。他年岁不大,却眉目舒朗,目光沉静,隐约带有一股相材之气。
清晖书院竟有如此人物?
又联想了一番最近的传言,谢云鹤对眼前青年学子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
“你是何人?”
“学生顾谙之。今日谢兄被沈夫子责罚时,学生也在现场。”
果然是传闻中的顾谙之。京都近日有传言,清晖书院顾谙之乃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学识名动京城,为人又恭谦有礼。谢云鹤跟在圣上身边十数载,见过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只是粗粗一打量,便看出眼前青年不凡,待明年秋试后入了官场,此人必有一番造化。
想到这里,谢云鹤的面色缓和了些,点头应道:“你有何话说。”
“学生认为,沈夫子在责罚谢兄这件事上并无过错,今日之事是谢兄犯错在先。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是学生犯错夫子责罚,还请谢侍郎不要因为此事误会沈夫子,平白生出几分隔阂来。”
话说到这份上,若是谢云鹤再揪着不放,倒显得自己这个侍郎还没一个学生度量大明事理。谢云鹤一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自然不会误会沈夫子,只不过身为人父,爱子之心拳拳,向夫子问询一二罢了。”
气氛总算缓和了些,孙九台松了口气。谁料这时,人群中传出一声轻笑。
笑声不大,却在此刻格外扎耳。
孙九台放下的心又“忽的”悬起来,他循声看去,是沈仙游在笑。
她见众人看过来,敷衍的用袖子一捂嘴,眼睛却露在外面,笑成了弯月。
谢云鹤怒火中烧,只想把眼前这清秀夫子给撕成碎片。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保持一个皇帝近臣的风度,沉声问道:“沈夫子为何发笑。”
承晚看着被折磨的只剩一口气的谢春山,神秘兮兮的说:“既然你们府上的大夫说谢春山这样子像是中了邪,或许我知道该怎么化解。”
谢云鹤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谢夫人一下子从地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死死抓着承晚的衣袖,满面泪痕:“沈夫子,你大人大量,我儿冲撞了你,我替山儿给你赔罪,只希望你能救救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成了!”
承晚被谢夫人晃得晕头转向,赶紧摁住她:“哎呀哎呀,谢夫人,我也没说不帮忙嘛,谢春山怎么说也是我的学生,沈某岂能见死不救。”
听她这样说,谢夫人才稍稍冷静了些。
承晚背着手踱步到谢春山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里“啧啧”两声。“谢春山,今日你在回廊下对夫子和同窗大放厥词,朗朗乾坤下说出好些污糟浑话来,是也不是。”
谢春山哼哼着,满脸写满了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