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被震住了，尤其是陈皑歌，他觉得这人也是个逼王，得记在小本本上。

吴天鸣点头：“那这样，你先改上一稿，我一周后要，要是比这稿好，就同意你来做第二编剧，让你跟着主创团去村里下生活继续改，干得好，就正式调你去文学部做编剧。”

吴天鸣的安排很合理，一周内难度看似颇高，但根据之前芦韦的说辞，大家都信他能做到。

吴天鸣又继续说：“既然提到了下生活这事，我就索性提前公布了，亦谋也得去，这次摄影由陈旺财和你担任。”

《黄土地》大获成功，吴天鸣私下挺庆幸王展挖来了陈张二人，而且他一直想让张亦谋给他做摄影。

“我有补充。”王展道：“就是第三块，演员方面，这个男主角特别难找，按小说设置，28、29岁的农民，长得像五十几岁，这点特别重要，演员形象有说服力，这电影就成功了一半，找真五十几岁的演员演，假，找年轻的扮老，更假。还得有股西北农村味儿，和西北农民的典型面孔高度重叠，这样的演员，放眼全国都找不到，可表演难度也不小，要表达的太多了，你不能找真正的农民演。头儿，不是我说，你全国跑透，找几个月也不会有的，纯属浪费时间和差旅费。“

吴天鸣沉默了，他自然也是想了许久，想不到人，但他不死心：“哎！我也觉得太难了，以后应该让艺术研究室加强演员资料库的扩充，这样我就知道哪里有合适的人，如果派出去的人还找不到演员，要不我广发英雄帖，让大家都来西影试镜吧。”

并不是演员都是明星，加上时代因素，各类讯息是很不通畅的，没地方给演员查资料。

王展神秘地摇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前？

吴天鸣突然心灵福至，看向自己的左手边：“亦谋？！”

“对呀！我还找什么！”吴天鸣越看越满意，大笑！

王展点头：“不过现在还不够，亦谋这几年毕竟都在城里，气质有些变了，得再减肥20多斤，晒得更黑点，还要作为演员去村里体验农民生活两个月，期间按照角色的生活模式来，尽力少喝水。”

张亦谋见吴天鸣和王展讨论上了，急了：“我，这，我摄影的……演戏干不来……这……我演员什么的……”

“你别慌。”吴天鸣压压手，脸色一正，“摄影师你照干！反正两个摄影师，不出镜时你拍，出镜时老陈拍。”

王展嘀咕了起来：“男主角定了，至少省了两三个月，体验完生活，最快8月就能开机，这时间点好啊……”

吴天鸣：“我之前提过，西影要三条路线并进，一是主旋律，二是艺术程度和思想程度高的故事片，三是赚钱的娱乐片；另外，我们厂有三个题材优势，一是延鞍题材，二是古代历史题材，三是西北题材……《老井》《黄土地》都是我看重中式西部片。《老井》是集体创作，一定要好好做。”

当男主角还能当摄影师，又是厂长的电影，但张亦谋为人忠厚，他更急了：“我没演过啊！我不会演戏。”

吴天鸣牢牢盯着张亦谋：“不行，男主角你一定得演！你有三个条件，一你是学艺术的，你懂艺术。第二你下过乡，15岁就下乡，你了解农村，你了解农民。三你有一股劲，就是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这样一股劲，这个刻苦精神。

张亦谋，反正你可想好了，男主角选错了，这片子肯定砸，那是肯定的。你得想想，我给你三天时间想想。”

王展瞄了眼陈皑歌，合计了一下，因为他83年把陈张二人给借调了过来，蝴蝶掉了他们84年在广影的那部《大阅兵》，他们原本闹掰也是在这部。取而代之的是一部西影的延鞍纪录片，科教纪录片不占故事片名额，也没什么创作冲突，拍起来还算和谐。

王展觉得这每年十部故事片的限额太死板，可是西影无论业绩好差，都不能像长影、北影、上影这老牌三大一样可以不受数量限制作电影，换句话就是他们有无限开火权，接下去就是八一厂，因为他们性质特殊。

就这么着，按照王展的安排来。

一桌饭大家吃得尽欢，只有黄健新没怎么说话，吴天鸣在他拍《黑炮事件》时也给他掠阵当制片人了，还越过艺委会直接拍板，不然得埋了，送审时又因题材无法通过，吴天鸣正在与有关方面周旋。

黄健新后来成了电影圈份位最重的大人物之一，他曾同王展说起，自己这部电影改动了六七十处地方才得以上映。《黑炮事件》成了吴天鸣任上的西影代表作之一。

王展也挺好奇，黄健新是怎么从个头铁的导演，变成了后来的风格。

时间往往意味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