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悦可侧过身,欲言又止,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叫她的名字:“念湖牙,你知道这题怎么做吗?”
“好巧,我也卡在这题了。”念湖牙抬起头定睛一看,抿起唇不好意思地解释。
她们互相试探着发送善意的信号,此刻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季悦可一激动,握住她的手:“那我们一起去办公室找老师问一问吧!我一个人不敢去。”
她说着,四下张望一番,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实在是他看起来有点凶,我怕我太笨,到时候还得听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
“我从初中起,看到老师就会无意识紧张,心脏发慌。”
念湖牙本想委婉拒绝,但季悦可一听她这么说,有更弱者在眼前,她的胆子反而肉眼可见壮大了不少。
她拍拍自己胸口:“没关系,我去问,你陪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大概是有人一起互相壮胆,勇气就会双倍叠加。原本胆小的人,也会有小概率几率,因有人陪伴,而变得一身是胆。
念湖牙犹豫片刻,还是默认她的提议,和她一起去中间办公室。
数学老师浓眉单眼皮,加上很深的法令纹,唇角的皱纹也向下,看着人时,不怒自威。
但意外地,他讲题称得上耐心十足。
他几乎是轻声细语地逐步解释,讲完停顿下来,问她们有没有理解,哪里不理解。
念湖牙与季悦可本就有一定的基础,一点就透,他讲完这道压轴题,午休不过刚响铃十分钟。
“你们都很认真,不错,继续保持,戒骄戒躁,有不懂的再来问我。”
陈远山端起桌上冒着热气的瓷杯,慢慢喝了口茶,给予肯定。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她们拿着写得满满当当的练习册离开。
回班级的路上,季悦可压低声音,小声和她说:“我突然觉得陈老师其实长得也不是那么严肃了,我好喜欢他讲题目的这种感觉。”
念湖牙点头,陈老师和她们一解释,她原本混乱的思绪被梳理后有序排列,豁然开朗:“我也觉得。”
“你知道吗,刚报道的时候,我就发现班上的大部分人好像都有认识的人组成小圈子。我怕被拒绝,这两天也没敢主动找谁讲话,刚才可能用光了我高中三年的勇气。”
“但是你和我一说话,我就知道,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季悦可笑嘻嘻地飞快说完,跑到教室门口,轻手轻脚打开门,猫着腰溜进教室。
念湖牙莫名被她带得紧张起来,也和她一样,猫着腰回到自己座位,从讲台往下俯视,只看得见她头发和通红的耳朵。
她将挂在桌侧挂钩上的枕头从软塑料袋中拿出来,放在桌子正中央。
下午可以教哥哥这道题了。睡前想到这一点,她没忍住唇角微微上扬。
到现在为止,她都很喜欢属于她的崭新高中生活。
去找哥哥之前,念湖牙先自己在草稿本上梳理一遍解答过程,然后才在估算他吃完晚饭后的大致时间,走到高二一班后门。
从这周一起,他们新高一的几个班级也要和已经搬到高二高三教室的年级一起上晚自习。
哥哥果然坐在那里,他支着头看向窗外,风吹起发丝,侧脸线条轮廓清晰。
他似乎在笑,念湖牙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光看他的轮廓,与骨节分明的手,她都察觉得出,哥哥肯定不难看,说不定还被很多女生偷偷喜欢。
“哥哥,我会做了,我教你!”
枝头上的胖麻雀扑扇着翅膀飞起来,停在窗外朝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叫。
傅商昭原本垂着眼,鸦黑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肤色更加冷白。
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他眨了眨眼,迟疑地抬起头:“?”
她唇角的小虎牙唤起傅商昭中午的记忆。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