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我在京畿购置了宅邸,母亲也在,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画皮终于被这句话触动,一把推开陈卓“你来晚了……不,你不如不来。”
陈卓上前几步想要拉住画皮,却见到画皮双手伸到自己的脑后。
后脑的皮肤被撕扯裂开,画皮犹如脱衣服一般把自己的整张皮撕扯下来,全身通红的怪物瞪着根本不能闭上的巨大白色眼珠,手里举着自己刚刚剥下来的人皮,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轻灵通透,反而浑浊刺耳:“你看到了?我早就死了!死了!!甚至连人都不是了。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靠着剥人皮苟延残喘的怪物!!如果你把我带回去,你就得不断杀人剥皮给我!你给吗?给吗?!!!”
陈卓被画皮的样子惊到,后退两步。
但是在听到画皮声嘶力竭的质问之后,后退的脚步停止了。
陈卓笑了。
顶着满脸泪水,却笑地十分温柔。
“我给。”他说。
“我的皮肉是你的,血是你的,骨头是你的。你一日需要人皮,我就一日把皮剥下来给你,你日日需要人皮,我就日日把我的皮剥给你。”陈卓的态度温柔和煦,像是在哄幼儿一般。
画皮被陈卓温柔的语气,和话语的内容惊到,动作迟钝了一下,才想到反驳。仰仗自己没有脸,强撑语气冷哼:“日日给我?你怕只剥一次就死吧!”
陈卓摇头:“我可以的。”这么说着,陈卓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从松枝那里抽出一把小刀,在谁也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自己的动脉狠狠扎了下去,用钝刀划开了自己手臂的皮肉。
画皮大惊失色,顾不得自己强撑起来的凌厉态度,冲到陈卓的身边抱起陈卓的手臂。
赢谭皱眉刚想要摧动清心诀符咒,就见陈卓的血似乎是止住了。
画皮也发现陈卓的异常:“哥——你这是——”
陈卓脸色脸色铁青,嘴唇发白,额头上面又忍也忍不住的点点汗珠,承受着剧痛,态度温和:“我从小就发现我的体质异于常人,伤痕会很快恢复。随着年龄增加,这种恢复的速度就变得越快。阿芝,你放心,计算着剥的话,我可以养你一辈子的。”
易明云抱着手臂,感觉身边的赢谭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笑着凑过去,侧身半边身体凑近赢谭:“为什么这幅表情?”
赢谭又往易明云的方向靠了靠,嘴唇靠近易明云的右边耳朵:“他们是不是忘记了……画皮,我是要带回蜀山啊?”
易明云挑眉:“我以为你的性格,会放过这对兄妹。”
赢谭:“何来放过一说?画皮身世确实凄惨,这两人也是兄妹情深。可是画皮也确实杀人了啊!?”
人杀人,情有可原都罪责难逃。为什么妖怪要例外?
画皮或许真的是有一个特别悲惨的人声经历,眼前的兄妹重逢也确实感人。但是就为了这个放过画皮,那那些被画皮杀死的少女又有谁来为她们负责?
人人都是爹娘生养的骨肉,没有人是特殊的。你的悲惨永远不会磨灭你的罪责。这是对亡者的公道,是天地之间应该存在的公理正义。
不是你弱你有理,你惨放过你。
人杀人有法律制裁,妖杀人,则由蜀山这种修仙门派捉拿。
赢谭不可能放过画皮。
易明云听到赢谭的反问,笑了。这个蜀山,似乎真的很合他的口味。
赢谭却是在货真价实地苦恼:“一会儿用什么姿势拆散他们才不算是特别突兀?”
没等赢谭想出解决的办法,画皮就已经再次推开陈卓:“不用了。”这么说着,画皮把自己的皮穿回到了身上:“他们说的没错,我杀人了。杀了许多在这方府的侍女。”
画皮撕下人皮的时候,是为了让陈卓认识到某种血粼粼的现世,也是为了报复。
这么多年的苦楚,她从人贩子手中被卖到了青楼,被殴打虐待,调/教,最终成了一个一点朱唇万人尝的花魁。好不容易被赎身,也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受罪罢了。
明面上她被方府赎身成了少奶奶,其实方府的人把她当做待客工具。
只要有贵客来府,都要她去侍候……
其实想来,那个时候还苟延残喘地活着,无非就是对亲人的盼望。
她相信兄长,她相信会有人带她离开这里,结束这噩梦一样的生活。
她甚至相信,只要活着,总有一天能碰到兄长。
只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