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内,凌霄突然感觉到一阵腹痛。
“又来了。”
她不得盘膝坐在蒲团上,开始打坐。
丹田气海内,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山脉正在颤抖,无数雪块、碎石从山顶上落在。
凌霄让神识往下沉入,来到山脉下方。
在地底的深处,有一颗正在颤抖的黑色圆珠。
幽暗的环境中,那颗黑色的圆珠略有些蓝调。
凌霄曾经见过与这可黑色珠子相似的东西,那是一颗产自东海贝母的黑珍珠。传说,黑珍珠是贝母最伤痛的泪水,也是她痛苦的结晶,从来稀有,生来高贵。
但凌霄却不喜欢自己气海中的这颗——“黑珍珠”。
魔渊下,她曾问过义父,能不能将它给剜了。
“这是你的魔种,也是天地间的魔种。”义父叹息一声,无奈地解释道,“它是罪恶的根源,也是邪恶的化身。它随天地而来,是世间的暗面,永不毁灭。”
魔种,是她永远脱不掉的枷锁。
凌霄神识化为一只手掌,她将掌心轻轻放在魔种上。魔种长得像黑珍珠,摸起来的手感也很像黑珍珠。
感应到她的到来,魔种珠内闪烁出一团明黄色的光点。
义父曾经的教导在她耳畔响起:“魔种须以八苦炼成。我将你灵根重塑后,你便会拥有肉身,那时你将看见你的‘生苦’。”
“八苦”,分为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苦。凌霄出生后便拥有了“生苦”,便是魔种内那团跳动的明黄色的火焰。
她从来没有炼化过它,是以它还是如从前那般纯粹。
“八苦”听起来很玄妙,但那时候凌霄觉得并不是问题。只要她能从魔渊出去,她就能将八苦全部搜集,进而炼化魔种,成为魔界最强大的王。
可惜那时候的她,心里只有月星河。
他讨厌魔,她是万万不能炼八苦的。
凌霄问道:“义父,如果我找到了八苦,能救您么?”
她已经决定不炼化八苦,如果八苦能救义父,那她就找到八苦,将它们全都献给义父。
“可以。为父已有七苦,唯独缺一味五蕴苦。”
“义父,五蕴苦自何处来?”
义父顿了一下,道:“遇上五蕴苦时,你自会知晓。”
凌霄闭了闭双眼。
当年,为了拜入师尊门下,她让义父为自己生造了一条冰灵根。
月星河是灵界最强的修仙者,声名远扬,整个灵界都知道他是冰系修仙者。
想想魔种被自己压在冰灵根下的这十年,凌霄内心酸楚。
“对不起。”
她轻声道,右掌慢慢抚过光滑的珠壁。
魔种似感应到她的内心,停下了颤抖。
她天生体质偏阳,体内又有本身烈性的魔种,原本不该强行增加一条灵根。
可她为了靠近月星河,什么都愿意做。
冰灵根损伤了她的魔体,后来的修炼更是让她的魔体雪上加霜。
每一次练功,每一次用术法,就连每一次的睡眠,都是一次又一次冷入肺腑的体验。
为了尽快让自己的冰灵根实力更进一层,凌霄后来将吃的、住的、用的、使用的灵器,全都换成冰属性。
就连她的本命法器月华,都由冰属性的冰晶月石、星辉寒石所打造。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师尊多看她一眼,多夸赞她一句。
安抚好体内的魔种后,凌霄慢慢睁开眼。
她决定不再练冰系功法。
冰灵根修炼得再好,于她来说,已经无用了。
他不再顾及她的感受,也不在乎她是否伤心,那么,她何苦对自己那么狠?
将魔种稳定后,凌霄转过身,将视线投向平日睡的冰床。
这张冰床是她当年入门的时候,月星河亲手为她打造的。
冰床的主材料是极地寒玉,相传极地寒玉生在冥海海底,附近徘徊着实力强大的五阶、六阶妖兽,修士想要获得一块极地寒玉,不是九死一生,说千死万死一生也不为过。对于冰系修仙者来说,拥有一小块极地寒玉,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而像冰床这么大、这么完整的一块极地寒玉,在整个灵界都是少见,可谓价值连城。
天一门有不少人眼馋她的冰床,这可是修为日进千里的好东西。
可是,现在凌霄却觉得,这张床对她来说完全无用,只会让她受尽苦楚。
她慢慢勾起嘴角:“眼下还差一份贺礼,便将你送出去吧。”
*
夜深时分,凌霄收到了月星河的飞鹤传讯,让她明日早晨参加乔碧云的拜师礼。
“咔。”
凌霄当场捏碎了那只飞鹤。
她冷静下来想了想,又重新捏了一只纸鹤,告诉月星河自己会准时参加。
次日清晨,凌霄穿戴整齐,来到占星宫。
刚打算抬脚跨入殿门,她便被人堵住了出路,来者小声威胁道:“乔师妹来了你们陨星峰后,你不许欺负她!”
凌霄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对方。
为了庆贺乔碧云拜入陨星峰,今日厉风行隆重地将自己打扮一番。他将原本落在鬓边的碎发全都梳得整整齐齐,头顶上还装模作样戴上了凌云冠。
他生性好斗,身上时常挂彩,是以总是束着头发,从来不戴冠。
凌霄在内心冷笑,厉风行平时行事还算聪明,怎么一旦遇上乔碧云,他就会变得痴傻愚笨?
男人都吃她那表里不一的一套么?
“厉风行,你在晚霞峰待得不开心么。”凌霄表情和煦,嘴角噙着可怕的笑,“陨星峰已经多了一位师妹,我不介意再多一名师弟。不如你赶紧跪下来向我磕头,我求师尊收了你。”
“你!”厉风行当场被她气得一个倒仰,他指着面前嚣张跋扈的女子,面满通红地喝道,“凌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