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我们是不是已经入了扬州啊?”
“可能是吧!”
小流儿看着道路两旁早已人去楼空的屋子,大惑不解的问道:“可是为啥这里都没人了呢?”
陈半艺望着这些断壁残垣,无奈的笑道:“大概就如那个老伯所说的吧,他们已经逃命去了!”
小流儿唉声叹气,闭口不言。
三三两两的屋子,没了主人的疼爱,显得如此残破不堪。两只野猫看不下去了,都想成为这些屋子的新主人。一处屋顶上,两只野猫为了分出谁才是新主人,互不相让,扭打在一起。
一只野猫技高一筹,抢到了屋子的主人身份。才刚摆出一个胜利者该有的姿态,就被一阵马蹄声吓得慌乱逃窜,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一队人马从陈半艺几人身旁掠过。
陈半艺略微有些狐疑的叹息了一声,发现那队疾驰而过的人马,当先一人有点眼熟。
只是那人带着头盔,加上速度甚是不慢,倒是看的不太清。
那队人马掠过陈半艺之后,当先那人喝令停下,让众人原地歇息,自己调转马头朝陈半艺走来。
那人跳下马来,狐疑的仔细打量着陈半艺,疑惑道:“陈小二哥?”
陈半艺见那人识得自己,笑着回道:“我是该叫你宋管事,还是宋将军呢?”
那人将头盔取下,正是一副书生模样的宋祁望。
宋祁望尴尬的笑了一下,解释道:“让小二哥笑话了,在下宋祁望,镇北军中一员。那日途经客栈,实乃事出有因,才扮做管事先生。倒是小二哥,怎的好好的客栈不开了,出来闯荡江湖了?”
陈半艺笑着点头,说道:“宋将军不知?”
宋祁望满腹疑问的看着陈半艺,不解的问道:“知什么?”
陈半艺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宋将军此行匆匆难道是有战事?”
宋祁望神情漠然的点头道:“是啊,身不由己。不如小二哥这般活的潇洒,不想开店想出来闯荡便出来闯荡了。”
宋祁望心中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当年他才十一二岁时,流离失所,被镇北军中人收留。那时后楚王朝举兵八十万南下来犯,声势盖天,扬言投鞭可让广陵江断流。镇北军临危受命,以八万对抗之,世人皆不看好,甚至好多人已经做好了国破家亡的准备了。
可当前方一道道军情传入朝廷时,朝中上下皆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
那不可一世的后楚军队,十倍于镇北军的军队,竟被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场兵力悬殊之大,战况之残酷,战果之匪夷所思的战役,被世人称为江楚之战。
镇北军名声响彻王朝,从军之人莫不以能进入镇北军为荣。而一手创建镇北军的陈家,更是声名大噪,一时无两!在这场江楚之战中,文有运筹帷幄的当朝丞相陈安出谋划策,谈笑间决胜千里之外。武有陈家众猛将,无一不是兵法娴熟,且能以一当百,带头冲锋的陷阵勇士。
相传那场江楚之战之后,陈家声势盖天,无人能出其右,朝廷欲封赏,却发现封无可封了,因为陈家之人已经位极人臣了。可惜此间好景不长,有人举奏陈家当年没有乘胜追击,故意放走后楚军队,欲图谋不轨颠覆江汉王朝,且人证物证俱在。
于是陈家被冠以谋反的罪名被抄家灭族,陈家独传的江湖五绝之一的擒龙手亦是从此消失。而那实为“陈家军”,名为镇北军的军队,军中高官武将皆被罢了官职,许多军中之人皆是以告老还乡为由退出军武。
军权几经转折落入王林敬手中,而当年那个在军中还是个孩童的宋祁望业已成了他的义子,官拜都尉,位居六品,领镇北军步军副统领一职。
可宋祁望的心中,始终忘不了当年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场景。当年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的镇北军,现在却是向自家之人举起了屠刀。
虽说这自家之人有点吃里扒外,自毁家业,但这并不是宋祁望想看到的。这与宋祁望心中所盼背道而驰,但王林敬素来对自己照顾有加,更是收为义子,此情又不可不报。
自古忠义难两全,身在其中难由己。
陈半艺看他沉思起来,自言自语喃喃道:“身不由己之人就又岂止你一人?”
陈半艺拉起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小流儿,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宋祁望的沉思被打断,听出陈半艺话里有话,但相识不深,不好多问。于是开口说道:“小二哥,那日事发突然,深夜临走,但宋某有一事不知,不知陈小二哥能否解惑?”
“宋将军但说无妨。”
宋祁望神色玩味的望着陈半艺说道:“那日我明明遭萧灵宝手下之人暗算了,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人事,按理说应是有死无生了。可我醒后却发现那些萧灵宝手下尽皆身死,只剩宋某和余镖头两人活着,不知这中间到底生了何事。且余镖头面目全非,宋某问他,可他却只字不提,只说此地不宜久留便叫我赶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