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亚男媚笑如故地道:“你猜猜看?”
吕正英苦笑道:“我猜不着,还是你自己说吧!”
朱亚男含笑接道:“我天刚亮就过来了……”
吕正英连忙接问道:“那么,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还早,”朱亚男“格格”地媚笑道:“现在离正午至少还差半个时辰。”
吕正英惊“啊”一声,一骨碌坐了起来。
朱亚男纤指一点他的额角道:“还是大哥哩!睡觉时,连被子都不会盖。”
吕正英讪然一笑道:“多谢亚男妹妹……”
朱亚男含笑接道:“还有,如此贪睡,如果是我姐姐在这儿,你准定挨一顿大骂!”
吕正英涎脸笑道:“就是因为是亚男妹妹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大胆地睡啊!”
朱亚男娇笑道:“别胡说八道的了,快去洗脸,马上就要进午餐了。”
愉快中的日子,是过得比较快的,兼以顺风顺水,舟行其速,才不过四天工夫,已驶完全程一千多里的水程,到达夏口了。
而且,无敌堡的势力,显然真已撤出湖南地区。
因为,吕正英等人所乘的这艘楼船,不但在湖南境内,不曾受到任何阻挠,即使进入属于无敌堡根据地的HUB省境之内,也没受到一点干扰。
夏口,即今之汉口,如所周知,武汉三镇,水陆交通便利,为我国东南各省物产吐纳之总枢纽,算得上是华夏心脏。因而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七杀令主”的行宫,位于夏口北郊里半处,距长江江边,也不过里把路程。与位于武昌珞珈山边的无敌堡,隔着长江,遥遥相对。
吕正英在船上时,就听到朱亚男一再地描述着,这座行宫,是如何的宏伟壮观,如何的气势磅薄,比起无敌堡来,不知强上多少倍。
当时,他心中可能认为这小姑娘有点夸张,但当他实地看到之后,才发觉朱亚男所描述的,不但没有夸张,而且还有未尽未全之处。
原来这座行宫,本来是一位前朝宗室的别墅,由朱四娘暗中买下来,加以改建的。
那别墅原有的面积,就将近七十亩,朱四娘再将附近的土地也一并收购下来,使现有的面积,达一百二十亩以上。
由于那别墅中原有百十年历史的林木,于改建时,特别予以保留,因而使得这座新建的行宫,不但有楼阁庭园之胜,也有林木蓊郁之美。
吕正英出身武林世家,他那吕家庄,也够得上是富丽堂皇,而又宏伟壮观的了,但以与这座行宫一比,可就差得多了!
吕正英等人回到行宫时,是黄昏时分,朱四娘正行功人定,于是,由朱亚男陪着他晋见过大小姐朱胜男之后,即由刘子奇、王人杰二人,带领他进入分配给他的宿舍。
目前这行宫,多的是房子,因而凡是男性人员,如护驾双将、正副总管、追魂、夺命两使者,都分配有一幢专用的楼房,并有侍童伺候,即使是无敌堡的降将姜子瑜也有专用的宿舍。
不过,由于朱四娘对男人的偏见,行宫中对内外之分,也特别严格得近于苛刻。
内宫属于她们母女,以及她暗中调教出来的女性卫队的天地,外宫则自然是属于男性人员的活动范围,内外宫之间,以围墙为界,尽管这围墙是象征性的,但如未经传呼而擅自越界,那就是死路一条。
吕正英进入自己的宿舍后,由于目前正是晚餐后的休息时间,于是仅有的几位男性人员,也都赶了过来,大家互道别后,谈笑甚欢。
也许是由于已获得吕正英即将有进修的机会,连那平常瞧不起吕正英的田斌,居然也对他有说有笑起来。
吕正英进入宿舍后不到盏茶工夫,伺候他的侍童,已端进丰盛的晚餐来。
也许是太兴奋了,话谈得太多,而影响胃口,吕正英对这丰盛而又精美的晚餐,却只是匆匆地吃了一点,即吩咐侍童撤走。
之后,大伙儿又欢叙了约莫盏茶工夫,护驾双将与田斌等人才告辞离去。
目前,室内只剩下吕正英与刘子奇、王人杰等三人,这三位,都算得上是自己人,久别重逢之下依理他们应该有一番亲热的交谈,但事实上,他们却是默然相对好像谁也不愿先开口说话,以免打破这一份难得的宁静似的。
半晌之后,刘子奇才轻叹一声道:“正英,天可见怜,我们总算有熬出头的希望了。”
吕正英却正容接道:“刘伯伯,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哩!”
刘子奇微微一怔道:“那是属于哪一方面的?”
吕正英笑了一下道:“是属于我自己,也算是属于整个武林的……”
于是,他沉思着,娓娓地将沿途所经历的,如那位自称是“无敌堡”主师傅,要收作徒弟的怪老人,他的阿姨水银姑,水银姑的义女水湘云:“武扬镖局”方面的路青萍……等与他有切身关系,也可说是与我武林大局有密切关系的人和事,都不厌其详地说了一遍。
这些,直使刘子奇、王人杰二人听得张大双目,愣了半晌之后,才由王人杰首先发话道:“这真是吉人天相,想不到你在这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竟然有如此的奇遇。”
刘子奇却喟然长叹道:“孩子,我真替你可惜!”
吕正英一怔道:“可惜什么啊?”
刘子奇道:“我是说,如果你接受那位怪老人的要求,拜他作师傅,那有多好!”
吕正英苦笑道:“要是早知道他不是淳于坤的师傅,也就不致于拒绝他了!”
“谁不是淳于坤的师傅?”
随着这话声,室内烛影微摇,朱四娘已俏立在他们面前,那情形就像突然间,由地下冒出来似的。
室内三位,连忙起身行礼,吕正英并恭声说道:“属下吕正英参见令主。”
朱四娘径自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她那冷漠的俏脸上,居然浮现一丝难得一见的笑容,一面挥手,一面说道:“三位都坐下来,都坐下来。”
也许是这近个把月的遭遇,不尽如理想,她对手下人的态度,也平和得多了。
吕正英等人几乎是同声说道:“谢令主!”
等他们三位,都毕恭毕敬地,重行人坐之后,朱四娘才含笑接道:“吕正英,你该回答我的问话了。”
吕正英没想到朱四娘会突然之间,亲自赶来,不由心中有点忐忑不安。
因为,方才他同刘子奇、王人杰二人所说的话,有些是不便让朱四娘知道的。
但由于朱四娘此刻所表现的安详神态,则显然是并未存心偷听,而是刚刚赶到的,只听到最后那句话似的。
也因为如此,吕正英心中的不安,也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他微欠身形,正容答道:“回令主,此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