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极力刺激这些人,让他们放弃最合理的行动逻辑,而是一股脑地热血上头跟着上来。
所以姜糖在能提前攀爬的时候在山崖底下等着,哪怕开始爬了,嘴里还不断絮絮叨叨个不停,拼了命在那里挑拨围猎者们早就紧绷和轰鸣不断的神经。
“没想到吧,我还有这一手!”
“都是你们死死相逼,本来我哪里要做到这种程度?”
“其实我在下面等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再看我一眼作送别,不然这一别离,我们可能很难再见面了!”
“再见了诸位,感谢你们目送我攀上这座绝巅,然后逍遥而去。”
姜糖虽然嘴上没完没了,心中其实在乎得厉害。
他密切关注着下方的人是否要跟上来,对他而言期望的结果要么就是所有人都不爬,要么所有人都爬。
一半一半这种安排是他最不想看见的,所以才会有之前的一系列举动。
若所有人都只在下面看着,姜糖的选择将是爬上山巅然后修行,练到炼气大圆满的层次再下来抽死这帮混蛋。
若有人跟着攀爬,有人在下面看着,姜糖出于稳妥起见也只能被迫往上,随机应变。虽然他多少也有些把握,但终究是要冒不小的风险。
不过无论最终是什么情况,姜糖都设想了行动方案。
围猎者们开始照着姜糖的样子攀爬陡峭的山壁,真的实践起来,他们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姜糖的动作看起来那么轻快。
姜糖见他们还有所犹豫,干脆又开始火上浇油。
“你看看你看看,我之前说的什么?”
“我就说我们要告别了,你们还不信。我就是在这里等你们,你们也上不来。”如此说着,姜糖还真的在并不多高的位置停了下来。
“而且居然有人还在那冷笑,嘴里说着什么‘受死吧’、‘末日的审判已经来到’、‘你的人生到此为止’……”
“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你们不丢人么?”
“看看你们现在那傻眼的熊样,熊都会爬树,你们会爬山么?”
姜糖反复撩拨,总算把这些人都弄炸毛了。
“给老子们等着,现在就上来收拾你!”
“你有种说到做到,就在那里不要动,等着挨刀子吧!”
这些人丢下了高空坠落的顾虑,纷纷掏出刀子和其他武器,在山壁上一扎一个洞,朝着姜糖这里疯狂前进。
他们心里是憋着一股不服气的,凭什么姜糖可以,他们就不行。
“别,别过来!等会把你们全踢下去!”姜糖又将之前嚣张轻慢的情绪给收敛起来,又开始装慌张,这种反复无常的表现让围猎者更加心烦意乱。
山下已经没有人了,所有围猎者都一心想要弄死爬得最快的姜糖。
怒吼声不断自下而上响起,各种方式谩骂和恐吓姜糖。
因为都在山壁上攀爬,所以还没有人注意到姜糖明显的横移趋势,根本就是在故意等着所有人爬到足够的高度。
从藏书阁二层跳下来的时候,姜糖感受到的冲击力大概是之前肩头挨的那刀一半不到的程度,因此他估算自己能承受的冲击应该是跳二层楼的两倍。
放进正常观念的俗世之中,这当然惊世骇俗,甚至可以说是匪夷所思。但放在修行者的世界里,移山填海都不是梦,跳个高层什么的,还是可以做到的。
光是这样一点,就已经让姜糖觉得这一世有点不虚此行的意思了,所以他越发珍惜生命和机会。
姜糖在心中感谢他曾经骂过的牛顿,也不管到底谢没谢对人。
“感谢马克思恩格斯和科学思考的观念,让我知道了四层楼高掉下来是双倍动量……希望没算错,多少年前的破事了,真要出错那就没准玩球了。”
道院藏书阁一层有十米多出一些的样子,所以姜糖保守计算,自己大概要爬上五十米左右。
五十米的高度他很难估计准确,肩头挨刀和跳下二层受到的冲击力他也只是凭感觉,但这一切行动的合理性都得到了天道的赞许。
【其三,你刺激了所有人一同追着你爬上山崖,然后又在当前的位置故意往下跳。】
【围猎者们快要气疯了,有几个火气大的直接脑袋上几乎能冒烟。】
哪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样的信仰之跃有了保障,但姜糖实行的时候,心里障碍还是很大的。
不过他内心足够强大。
“我会像鹰一样展开双翼,乘风而起。我不犹豫,因为坠落只是一次心领神会的暂时落脚之旅。”姜糖告诉自己。
他控制好全身气脉、筋脉和血脉共同发力,神念通达,血气如虎,灵气大龙隐隐直冲霄汉。
声势不显,但真相绝对惊骇世间人。
只因三脉本应该在筑基境界开启,若能在炼气阶段提前寻根溯源已是不易,更不用说自然而然地运用到这等炉火纯青的境地。
紧绷如弓的身体将双脚踏上山壁,并且同时抽出了钉在崖壁上当受力桩子的刀子。
没能紧跟上来的围猎者们看见他从上方腾起身影,舒展了躯体与四肢,构型成完美的十字形体态。
那像是某种神圣宏大而庄严肃静的雕塑图腾形象,后仰着击坠大地,气势一往无前。若有敢阻,尘皆归尘,土皆归土。
所有人都因为这种奇怪且不知何来的感觉而不自禁屏住了呼吸和嗓音。
有一瞬间,人们甚至觉得姜糖从崖壁上脱离之后,会直接显化圣道与法体,抬手可崩毁天阙地宫,踏虚而行凌空虚渡,羽化飞升进入更高层次的神话世界。
仿佛跨越了时空,看见古今未来。
眩目的阳光正顺着仰望的视线落下,道道金光如同化为丝丝缕缕的实质。十字形态、比例完美无瑕的腾跃者笼罩在不可直视的天日中心位置,像是高踞于煌天大日中宫的黄金君王。
不可捉摸,不可揣测,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要流泪忏悔,忠诚吐诉心中的一切恶,交给神圣与审判烧毁成虚无。
直到仰起的脑袋无法再仰起,反弓的背脊无法再后弓,感觉身体都要断掉了,围猎者才想办法改变了回身俯瞰的姿态。
天上盘旋的鹞鹰注视姜糖短暂飞行的体态,居然也有一瞬扑落了双翅,差点急坠而下,摔得粉身碎骨。
时间对于旁观者来说虽然更像是静止了,但是对于脑袋仰头望天的姜糖来说,“躺平等死”的感觉也就是一瞬间。
当身体的感受到落地的第一缕契机时,姜糖通过筋脉绷紧了身体各处,将自己真的仿佛化成了浑然一体的整体来平摊冲击力。
紧接着他开始以要引动风暴的凶猛气势呼吸,运转气引和药引,加紧治愈身体难以避免的轻微裂伤,以超常的恢复力和药典的力量控制治愈的顺序。
首先是腿,这会让姜糖尽快能站起来。
这样一跳和后背着陆相当痛,但是并不是不能接受,身体骨架方面也如同预计和推算的那样,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因为高度不够,姜糖只转了九十度。他也很庆幸自己没有试图多转一周,理论上那样的肢体动作将会更优美,但现实是那样的落地一定会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