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
帝青敏锐的从一句冗长的前因后果中抓住重中之重。
“嗯。”
坤灵说道。
“一人所言,还是无从论证,这么一来,只能再找时间去问问那溪洲知府。”
“嗯。”
帝青点头道:
“此处虽是血鹤堂总坛,却也对大半儿的路都不熟,更不要说哪个知府,明日里头得找人去溪洲知府那里拜访一阵。”
“话虽如此,你一个一品大员去拜访知府,大约是不太好的。”
坤灵回头看了眼笨手笨脚怎么也戴不上面具的乌矞。
“你该找个人替你传话,叫那知府来。”
“知府来?”帝青听了这话,隔着面具都能看着他眼睛瞪大了,“来凤凰寺?你这是失心疯了?”
“就带个话儿罢。”
乌矞好不容易戴上了面具,在二人当中插话道:
“明日我去,堂主,副堂主,在凤凰寺等候歇息即可,不必劳心费力,乌矞定将此事办成回来复命。”
“好。”
正中帝青下怀。
三人在忽明忽暗的暗道中一直往前走,这狭长的走廊不知绵长多少里,而这暗道里总有人打扫似的,在那角落里的灰尘都极少,地上比寻常人家更为洁净。
“明日,乌矞以万首辅的师爷身份去拜访知府,坤灵。”
坤灵听得帝青招呼自己,微微转头,等着他的下文。
“你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去查案,而本堂主则说奉皇帝之命来督案,横竖能减轻些你的压力。”
“堂主甚是贴心,”坤灵一笑,面具为半,他那水润的唇还随着经过的火光而忽明忽暗,时而桃红,时而殷红,“那坤灵查案,自然高枕无忧。”
“在此处.......”
“啊,看样子.......他们到.....来了。”
“走。”
“细细簌簌——”
轻微的脚步声从前头那大弯儿处传来。
乌矞耳朵好,侧耳一听便捕捉了异动——那脚步声与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掺杂着,暗道中回声不小,到了人耳朵里基本也就走音了,一时间觉得嗓音熟悉,却又不知道具体是谁,就忙提醒帝青与坤灵二人:
“前头有人。”
“无妨,无妨,待会儿你见他们便知是谁。”
“拜见堂主。”
“堂主。”
走过这暗道的大弯儿,便见到穿着与帝青等人相似的一壮一瘦二人,只是一个图样绣的层峦叠翠,另一个绣的是无边汪洋。
乌矞越看那俩人便越觉得眼熟,走进点儿一看,这不是徐祐之跟陆青鸾么?
噢,他一拍脑袋,这才开了窍,绣着山那个叫峦岫,纹着海那个叫沧渊。
“二位赶到此处,甚是辛苦了。”
帝青迎上去,拉着峦岫与沧渊道:
“酌卿来了。”
“可有名?”
沧渊顺着话茬儿问道。
“有啊,叫乌矞。”
帝青如是道。
“此名不好。”
沧渊略加沉吟,摇摇头道。
“怎么?”
坤灵博学,一听这话也愣了,天上之物,黑云又如何?
“将帝化为金乌,便是乌云蔽日,你们说,此寓意怎么得行?”
沧渊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金乌之意,从不是本阁想要取的,天之大,能容日光与云霭,自然也不会被黑云所蒙蔽。”
“本堂主想要做的,是天,不是阳,是天子,不是受天命而生的权臣。”
帝青一席话,野心昭然,乌矞一听不由得头皮发麻,身上汗毛倒立,终究是自己的格局小了,即使是久在万府当差,常伴这帝青左右,却也无法将此人之雄心照单全收。
自然,一个本来想着要安身立命的鸟辈,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懂在风雨飘摇、山河破碎之中俯冲的雄鹰。
“堂主不必多虑,我等忠心之辈,许是不求什么山河安定,什么国泰民安,我等确无如此大的决心。”
坤灵在一旁说道。
“堂主有便是,我等在其位谋其政便好了,绝无出头之心。”
坤灵能做帝青这个说杀人就杀人的疯批的左膀右臂,全然不是没有缘由的。
见风使舵,恶虎得顺毛捋着,帝青来疑神疑鬼的劲儿,坤灵就直接说咱这哥儿几个没野心,没能耐,整不了,全得仰仗您。
三疑自有三无治,恶人真有恶人磨。
那帝青能有勃勃野心,就说明他时刻都在算计官场,对于血鹤堂抑或是万氏集团之中的人,也不是全然的信任,幸而坤灵有洞悉人心的能耐,要不然身边儿人的脑袋都得掉几个。
“再往前走些,便到了,在总坛之内,有些东西在大景复辟之前,是绝不能见天日的。”
帝青说完时,已远远的望见那暗道的尽头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