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鲁苦涩的目光注视下，卡丽带着文森离开。

晚风，透过车窗吹拂面颊，文森坐在副驾驶上，舒服的闭上眼睛，额头上的伤口早就结疤，头发的遮盖下，他终于不用戴帽子。

“卡丽，”文森轻声开口道，“我已经学完了十二年级的所有知识！我的意思是包括那些选修课！”

“嗯哼？”卡丽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我的意思是说，明天的考试我会以高分数通过，”文森睁开眼睛，“我会提前毕业的，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卡丽问道。

“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去法拉盛高中？纽约这么多高中，为什么会是这一所？”文森道，“为什么你会对我提前毕业那么排斥？”

车子晃动了一下，卡丽头部僵硬，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

“如果有什么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你可以不说！”文森道。

“没有，”卡丽轻声一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遵循你父亲的嘱咐，他生前最希望你能在这家高中读书！”

“为什么？”文森眉头一扬，“为什么是这一所高中？”

“因为在十年前，这还是一所非常棒的高中，因为这所高中的华裔学生非常多，”卡丽淡淡的说道，“他希望你能多接触华裔学生，让你通过他们了解他的祖国。”

“祖国吗？”文森淡淡的说道。

“他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卡丽脑中回忆涌出，“他对我说，来纽约是迫不得已，有家不能回非常痛苦，就连办绿卡都很不情愿，他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做米国公民。”

“这样的男人，你还爱他？”文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卡丽口中的这个男人，完全是那种爱国主义者，坚持自己的立场，完全固执的男人，这种男人是卡丽完全讨厌的类型啊！

“因为，他不一样，”卡丽轻声道，“他有特别的魅力，不是说他做的菜好吃，很温柔体贴，这只是他的一部分，我说的魅力是……我也说不上来，至少十年过去了，我依旧忘不了他！”

文森默然，从小到大，他就一直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卡丽为什么孤独一人，没有重新组建家庭，难道真的有这种至死不渝的爱情吗？

这不仅是他的疑问，也是很多人的疑问。

现在，文森觉得自己大约有些了解了，爱情这种毒药，时间有时候会增加它的毒性，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就算人没了，记忆还在，那种带着芬芳的情感还留存。

“我明白了！”文森点头道，“那么为什么不赞同我提前毕业？我以为你会为我感到骄傲，毕竟你的儿子是如此的天才！”

“有这么夸自己的吗？”卡丽噗嗤一笑，“我是觉得你还太小了，这么年轻就提前毕业，一旦进入大学，很容易受到欺负，而且在某些方面，年龄太小也会是障碍。”

西方媒体喜欢鼓吹天才，但现实生活之中，尤其是单身家庭，从来都不喜欢自己家的小子是什么天才，因为天才往往意味着更多的承担，更多的经历，更多的压力，更多的麻烦。

他们会鼓励自己的孩子，甚至口头上称赞自己的孩子是天才，可真的天才，会很容易受到排挤，甚至被当做怪物。

这些不是文森自己认为，而是他在谷歌上搜索到的新闻，是有事实根据的，这样的例子有很多。当然也不全都是坏的，也有好的例子，但与坏例子相比太少了。

所以米国家庭普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天才。

卡丽也有这方面的担忧，儿子是天才固然让人惊喜，可她更希望儿子能健康成长，在卡丽看来，学校是人生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

她觉得文森应该专注享受高中生活，而不是拼命的提高成绩，学习好，知识储备丰富固然让人高兴，可离开了生活，就偏离了主题。

拥有王海记忆的文森，很难理解卡丽的想法，王海记忆中，成绩是一切，甚至能改变人生，文森原本以为卡丽也是这样想的，但偏偏就错了，这是两个国家文化的差异造成的，倒也不能怪他。

“我知道了！”文森深呼一口气道，“我会把握好的！”

“不要给自己压力！”卡丽笑着摸了摸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