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林远远地看戚澄,她唱歌,声音轻柔灵动,在脸上消失的情绪借由声音准确表达。
可可就是在那个时候醒的,她躺在爸爸的怀里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认真地听小橘子姐姐唱歌,然后看着爸爸问:“爸爸你去问姐姐认不认识妈妈,好不好?”
王嘉林没有说话,抱着女儿摇晃,重新让女儿坠入梦乡。他并不喜欢音乐,似乎除了争名逐利,他并没有爱过这个世界。
戚澄说自己从小就爱唱歌只可惜家里人不支持。因为太喜欢唱歌,所以她常常混到小镇的教堂跟一群奶奶唱诗。被妈妈发现后挨了打,她说痛得蹲在教堂门口哭结果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小哥哥,她收了那人的糖果,也听了他的话,换了个应对人生困难的武器。
白珊卓追问她细节,戚澄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记得了。可是白珊卓富有技巧地与她对谈,思维的绳索在手上松松紧紧。
王嘉林对白珊卓很警惕,他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起初,他不明白她在弄什么名堂,直到,白珊卓再一次询问,戚澄像复读机一般重复出那一句“要么用拳头,要么用脑子,哭是最没有用的”,王嘉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王嘉林很清楚,在场的这些人都当他是喜好操控的魔鬼。但他更有自知之明,懂得“喜好”不等同于“擅长”否则的话他不可能把家庭弄得一团糟。
那些被逼无奈臣服于他的人无外乎是为自身的利益屈从他而已,他对无欲无求的人从来没有一点办法。如果不是见识了白珊卓的手腕,他不相信有人能够如此自然而然地操控另一个人的想法。
王嘉林不再小瞧白珊卓了,他觉得她很可怕。同时,他也更加不喜欢梁川,因为白珊卓将梁川描述成与她深交了十几年的爱人。他总觉得,爱人之间相契的根本就是相像。王嘉林推测,梁川也是个腹黑狡猾的人。
他不由地担心戚澄,她那样的小白兔碰到黑心的猎手,怎么能有机会逃脱呢?假若他不帮她的话。
从“心曰心理咨询中心”回到博克斯,王嘉林和外出办事归来的戚澄撞了个正着。为了修补错误,挽回形象,王嘉林听从白珊卓的建议,已经有很久没有单独与戚澄在一起待过了。但他无法忽视她,开集体会时,没有人知道他在走神他与她共处一室,然后想她。
戚澄对王嘉林仍旧畏惧,见面点了头,她犹犹豫豫地钻入电梯然后选择尽可能远地站在角落里。
王嘉林控制着自己不要回头看她刚刚那一照面,他就看出她近来过得很不错,气色好得像一朵盛放的桃花,不像前一阵子,她总是浑身倦怠,面目苍白。
“其实那句话没什么不好的,很有斗志。”王嘉林望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开了说,“你应该从那句话里吸取正向的价值。我还是那句话,依靠谁都不如依靠自己,自己打出的天下才真实,否则都是虚的,都是泡沫,光好看,没用。”
王嘉林一说话,戚澄就本能地警觉,她绷紧身体,竖起耳朵听。见王嘉林还记得住她在古堡酒店里谈及的“奇遇”,并且以师者的语气提点她,戚澄虚心地说:“嗯,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王嘉林终于扭头看向她,视线从肩膀滑出去紧紧盯了她一眼,说,“知道该做什么,然后去做,比动嘴皮子要好。”
“嗯。知道了。”戚澄回答,“您说得对,我会努力的,谢谢您。”
王嘉林的心失控地乱跳,他把手插进兜里,用深而缓慢的呼吸抑制情绪的改变。
26楼转瞬到了,戚澄一边道别,一边快步走出去。王嘉林按下电梯按钮,阻止电梯门的关闭,他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才放开了手。
电梯门合拢的缝隙里,王嘉林垂头丧气。君子有成人之美,王嘉林自认为不是个小人,可是,他怎么就放不下拥有她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