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宁静默伫立,面色沉静,目光清冷。
身后的李如月一脸忧思。
良久,她终于鼓起勇气,打破了这份静默。
“陛下,您这是何苦!”
安若宁不曾回头,仍是静默。
“刑统领与众将士保护陛下职责所在!他们皆知若因救骆泽击毙食原兽,必然会因此为陛下引来后患。孰轻孰重,刑统领与众将士心中清如明镜。且适才陛下赶来,骆泽早已没了气息……”
“乳娘!”
安若宁终是喟然而叹,缓缓开口。
“当前我年幼修为尚浅,三百禁卫军以命相搏护我周全,最终仅余31人。多年来,我视将士为手足亲人,这些妖兽若仅如常日般飞行肆虐,我尚可隐忍。但今日,我若再忍,则置众将士于何地?”
“陛下……”李如月痛心轻语:“臣为君死,天经地义!奴婢与众将士誓死追随陛下,矢志不渝!”
“奴婢深知陛下爱民如子,但如今妖兽尽亡,只怕其背后之人不日便能循迹于此……大敌当前,陛下却以惩罚之名将众将士遣往临渊境,实则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陛下,您虽修为高深,但若想以一已之力抗衡来犯……”
“呵!”
安若宁转过身,红唇轻轻扯出一丝轻笑:“我若在此时以身犯险,那岂不是辜负了数年精心布局?”
“那……”李如月不解地盯着安若宁,片刻后似是恍然:“莫非陛下要……?”
见安若宁不置可否,李如月连忙跪下。
“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于临渊居九年,我对此处已生眷念之情。若我只身在寻常百姓家,乳娘,宁安真想与你们从此隐居于临渊,再也不问世事。”
一番话,说得李如月顷刻间泪如雨下。
良久,她才婆娑着泪眼怜惜地道:“真龙觉醒与陛下修为息息相关,若您此时布下无相阵法,虽能保全临渊,但那将会折损您至少一阶修为,一年后若真龙仍未觉醒,则大苏将万劫不复……”
安若宁负手而立,俯瞰此时已恢复宁静的村庄。
远远望去,洒满阳光的卧龙溪清浅荡漾着,有如一条披着金光蜿蜒游动的长龙。
半晌之后,她轻启朱唇缓慢而肯定地道:“修为增长与真龙觉醒并无因果,出现萌动不过月余时日。”
“莫非真跟姓陈的小子有关?”李如月问。
安若宁却未回答她,问道:“乳娘可曾查探到他所寻之离魂?”
李如月摇头道:“临渊上下36人,除了陛下您我无法查探,其余人等并无附魂。要么是这小子信口雌黄乱编的一套说辞,要么便是他所寻离魂并不在临渊。”
“既是如此,明日便让师公公将他送出临渊,无相阵法布下之后,他再无法随意进入。”
李如月不解道:“历代君王皆未曾使真龙觉醒,先帝曾断言,陛下您才是真龙之主,可令大苏伟业永垂!奴婢虽不知如何才能令真龙觉醒,但既然自这小子出现,真龙便有蠢动之迹,那说不定他便是那有缘人。”
见安若宁沉默,李如月试探道:“依奴婢之见,陛下当将他留下。若他当真是有缘人自是有益无害,若不是,日后再另行处置不迟。”
安若宁低头沉思,片刻后白玉般的面庞之上,竟不自知地浮上一片红云。
李如月察言观色,进一步谏言:“这些年为避世事,陛下已耽误了婚事。我看那小子倒也是俊美不凡,若将他收为近身侍卫服侍您,也不算亏了他。”
一番话,说得安若宁脸上更红了。
可她终是轻轻摇头:“他并非大苏之人,强留不得。”
说罢,她已转身:“此事无需再议!我先回清风台调息,莫再打扰。今夜子时布阵,届时乳娘为我护法。明日一早,令师公公送他出村。”
说完,身影轻动,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