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太湖边上,此时正是三月天气,桃花夹径,绿柳垂湖,暖风吹在身上,让人醺醺欲醉。
桃花林中,一老一少坐在湖边,双双手持竹竿,惬意的垂钓着。老者一身青色儒服,幞头下露出的几缕头发掺杂着花白;少者则是一身利落的鱼白锦袍,衣料上暗缀蟒纹,腰间系着玉佩,头上挽着发髻,斜插着一枚玉簪;二人身后不远处,几十名身背弓弩,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大汉,隐隐形成一个保护圈,似是在保护二人。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一朵桃花挣脱枝头,借着微风,轻轻飘落在湖边年轻人的肩上。
年轻人轻轻伸手,将败落的桃花拂下,恰在此时,水面的鱼漂轻轻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沉入水底,年轻人提起鱼竿,一条四五斤重的翘嘴白鱼跃出水面,年轻人把上钩的鱼儿钓上来,擒在手里,展示给老者看。
“东坡先生,这太湖鱼儿不比你那西湖的鱼儿差吧?”
“甚好,这鱼生的肥美,放入佐料,一锅炖上,想必滋味鲜美。”老者正是现在知扬州的东坡先生,大文豪苏轼,见他轻轻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味:“要说江河湖海之鲜,还得是那河豚鱼,太常博士张不疑在《括异志》中有言:‘每至暮春,柳花坠,此鱼大肥,江淮人以为时珍,更相赠遗。脔其肉,杂藺蒿获牙,瀹而为羹。或不甚熟,亦能害人,岁有被毒而死者,南人嗜之不已’,那年老夫过常州,当地有一士人家,烹豚羹呈上,老夫试尝之,其味极鲜甚美呀,也值一死!”
“罢了,我可不敢吃,有这翘嘴也知足了。”年轻人向后面招招手,就有一锦衣大汉快步走过来。年轻人把白鱼交给他,吩咐道:“拿回庄子炖上,再弄几个时鲜小菜,全部打包了送至湖边来。”
“是。”大汉提鱼离开,又有一锦衣大汉匆匆过来,站在年轻人身后,弯腰躬身,恭敬的禀报道:“殿下,您让属下们盯着的,那番僧和少年,刚刚出了苏州城,正往湖边赶来,大约一個多时辰到此处。”
“知道了,去告诉你们指挥使,等人到了,送至湖边。”
“是。”
锦衣大汉退下后,年轻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重新坐下,转头玩味的一笑:“东坡先生,又有两位贵客至此,是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和吐蕃护法国师、大轮寺主持鸠摩智,不知先生是否有兴,陪小王见上一见?”
“你啊,”苏轼捋了捋胡须,笑道:“没安好心。罢了,既然是吐蕃护法国师,想必佛学精深,值得一见。”
“谢先生了。”年轻人转过头来,嘻嘻一笑,正是李煜。
现在已经是元祐八年(1093)三月,李煜离开汴梁,来到两浙路,已经足足八年时光了。
八年来,李煜在两浙路,在杭州的吴王府,在苏州城外太湖边上的吴王别院,一直深居简出,朝堂上忙着对付新党,党争不断,对这位原先的曹王,元祐元年改封的吴王赵頵似乎是淡忘了,只知道他除了游山玩水,陶冶情操之外,好像还参合起了海贸,生意做得挺大的。
钱嘛!朝廷多得是,压根看不上他们自以为的吴王的“仨瓜俩枣”,高太后对幼子的行径也不置可否,随便折腾吧。
但私底下,李煜这八年可没闲着,什么深居简出,其实压根就不在国内!
两浙路帅府安抚大使只是个虚名,李煜也压根没去管两浙路的军政,先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把自己的地盘,苏州府,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上上下下全是吴王府的人。
然后大力开拓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