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日,上午,李煜兵抵辽阳城西南方向,距城十里安营扎寨。
早就收到消息的辽国皇帝耶律洪基亲率六万宫帐亲军铁骑出南门迎战,打算趁着宋军初来乍到,予其致命一击。
在杨破奴的指挥下,十个营,两万七千将士们迅速展开阵列,以线列步兵和炮兵接敌,双方都很有信心,想着将对方一战击溃。
近十万人交战,战场绵延十里。
耶律洪基一声令下,契丹骑兵化作三股洪流开始冲锋陷阵,打头的是身披重甲的宫帐精锐。
可惜,双方武器的代差使得任何战术都成为无用功,杨破奴的指挥中规中矩,不管辽军如何分散集中,他都是一套步炮协同。
五百步外,步兵炮开火,爆炸彻底打乱了辽军的冲锋阵型,或许有皇帝陛下在后督战,辽军并未崩溃,而是安抚住战马,顶着巨大的伤亡继续向前冲峰;一百五十步,列成三排的步兵手里的后装燧发火枪开始依次射击,搭配炮营的小口径炮发射的霰弹,绵密的火力形成的弹雨笼罩了辽军铁骑,在百步外给契丹人画了一条不可逾越的死亡之线,契丹骑兵人仰马翻,尸体越积越多,流淌出的血液甚至汇成一条小溪,后面的契丹人开始疯了一般调转马头,向后逃窜,战役随即转入追击战。
可惜,声光,硝烟,使得本来就受到一次惊吓的战马更加不易控制,杨破奴立即命令参战的将士以局为单位,在各局百总的带领下,一边喊着“跪地投降者免死”,一边分散追击敌人。
热武器战斗持续的时间很短,从第一发炮弹出膛,到契丹人开始溃散,不过区区一刻钟而已。但就在这一刻中,契丹人却付出了巨大的伤亡。
被炮弹炸死,被子弹打死,落下马来,被自己人踩成肉泥,更有甚者,因为挡了同僚逃跑的路,被自己人抽刀砍死……
“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这是屠杀!重骑兵的时代落幕了!”李煜身在两个步营重重保护的后军中,手拿望远镜,看着眼前惨烈的战场,发出了一声感慨。
“此役之后,骑兵从绝对主力沦为辅助兵种,使用热武器的步兵重新登上历史舞台。”李煜放下望远镜,拍了拍身边某一位随军司马的肩膀:“记下来,以后娃们考试要考的。”
契丹后军中,耶律洪基坐于马上,似乎被惨烈的战场吓到了,呆愣着一言不发,眼神中满是惊疑之色。
“陛下,速速进城!”
萧兀纳踉跄着扑过来,一把攥住耶律洪基跨下战马的缰绳,用力一拽,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
“朕,朕的大军……”耶律洪基声音中带着哭腔。
“陛下,速速回城!快!护送陛下回城!”萧兀纳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距离不足一里的宋军追兵,冲着周围护卫亲兵们怒吼道。
好在此处距离城池不远,亲兵们簇拥着耶律洪基,砍翻敢于阻路的溃兵,快速涌向辽阳城。
刚过了护城河,萧兀纳顾不得还有大批溃兵未过河,赶紧命令守城士兵升起吊桥,以护城河水阻挡追兵,但也将溃兵们阻挡在十丈宽的护城河外。
生与死,只隔了一条河。
这一下子对溃兵的打击更重,随着漫山遍野的宋军“跪地投降着免死”的呼喊声,心理彻底崩溃的契丹人再也不逃了,纷纷丢弃刀枪,下马跪地投降。
这一场屠杀一般的战争,从上午打到傍晚,从离城十里追杀到护城河边,直到快进了城头防御武器的射程了才停止。
战后统计,此役,歼灭契丹骑兵万余人,俘虏两万余,逃进辽阳城中的契丹骑兵不足五千,余者皆四散而逃,溃散于周边。
耶律洪基仓皇逃回辽阳城,急令守城将士关紧城门,不许出城浪战。待城内安定下来之后,清点人数,城内能作战的宫帐亲军只余不足三万,耶律洪基听闻后,惨笑三声,吐血晕倒。
六万骑兵不到一刻钟就被打崩溃了,都没冲到宋军跟前!现在只余城内这点兵力,能做什么?这还没宋军兵力多呢!
一方面严守城池,等待勤王大军。
至于各地勤王的军队能不能打败,不,驱走宋军,耶律洪基内心已经不做指望了,六万全国最精锐的骑兵在不到三万宋军阵前也只坚持了一刻钟,那各地的部族兵,乡兵,纵使人数再多,除了途耗粮草,壮壮声势之外,还有什么用?
耶律洪基现在只盼望着宋军劳师远征,粮草不济,自行退兵了。
另一方面,耶律洪基也收到了出兵的乃是宋国的吴王的消息,辽宋边关的宋军并无异动,在朝臣的提议下,委派萧兀纳作为辽使,趁乱出城,紧急前往宋都汴梁,寄希望于和谈。
相比于愁云惨淡的辽阳城,李煜的大营里满是欢声笑语。
仗打得很好,伤亡很小,缴获无数,伙头军把今日战场上打死的战马全数分解了,晚上加餐,全军吃肉,以作庆祝。
“殿下,此战之后,契丹再也没有能拿的出手的精兵了,这全仰仗殿下高瞻远瞩,亲练新军啊!”中军帅帐中,杨破奴脸上带着笑,先是奉承了一句,接着却又提出了個问题:“不过,今日一战,将我军所携带的火药弹药消耗了一大半,怕是再经不了两次这样的战仗了。还有,我军新增两万多俘虏,末将恐怕咱们的粮草不够吃啊!”
使用火器的军队更加依赖后勤,此次出兵辽阳,从辰州带过来的口粮,也只够大军一旬所用。
“所以?”
“所以末将觉得这契丹俘虏是否可以依照处置土人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