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暮卑声卑气中流露出来一股对我的讽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七暮就是在生我气,而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是自由的,他凭什么要求我这些那些的,我不过是和一个顾客聊一会儿天而已,为何就要这样子对我使用冷暴力一般。
我说道:“七暮,我觉得我们都需要静一静,我们分头走吧。”我感觉再和这种脾性下的七暮待在一起,我的情绪就要爆发出来了。一个有家室,有妻子有孩子的人来管我和人正常聊天,简直就是有病。
我感觉此时此刻,七暮的美好形象就像是一道彩虹,随着时间的流失,慢慢地消失了,所剩下的光辉灿烂,不过是心头那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微风拂面的笑容终究不过是蜻蜓点水,我心中的涟漪就算是再怎么的泛滥,也不过是轻而易举就能遏制下来的冷静,仅此而已。
冷静,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冷静。
七暮一惊,眼神深沉地就像是一滩满是淤泥的水潭,他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他什么意思呢!
我说道:“从这里打车去染州,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七暮想了想说道:“如果畅通无阻的话,大约需要三天的时间。”
三天时间,应该可以让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了,不光是我需要静一静,七暮更需要静一静。而且我觉得七暮比我更需要静一静,他的脾气和往常已经落差太大了,七暮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是不错的,辟鬼阁的训练无论是在一个人的体力上,还是心理上,都是严格要求的,心理承受能力就算再弱也弱不到哪里去。况且七暮日常就给我一种经历过很多事情,看什么都恬淡如水的样子。
于是我说道:“三天,我们就分开三天,彼此都冷静一下。”
我觉得我说的内容很平常,我却不自觉的声音哽咽了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在七暮面前显得那么脆弱?为什么七暮就像是一堵墙一样,我明明可以咬咬牙,笔直笔直地站着,一见到他就像是全身都软了,心也软了,就是想在他身上靠一靠?
我极力告诉自己,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而现在七暮连大猪蹄子都不如,大猪蹄子可以理解为中央空调,而现在七暮对我一点都不好,甚至是已经惹我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而且七暮给了我一种无理取闹的姿态,让我觉得他不再那么平易近人,我们之间有距离,有隔阂,甚至这种距离、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有可能,我们永远都无法突破这层隔阂。
隔阂首先就是七暮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我这样子纠缠七暮,不就是人人喊打的“女字旁一个表”?另外七暮是辟鬼阁的大弟子,前程似锦,而辟鬼阁命令禁止辟鬼阁弟子恋爱(七暮有妻有子的这桩事天知地知,天知我知,另外我想没有人知道),我和他的距离,恐怕就是于月亮的距离,只可怀念,不可触及。
就算是在现代二十一世纪,宇航员们可以登月,那也轮不到我,我这细胳膊嫩肉的怎么都不可能当上宇航员。举这个例子我就是想表明,我和七暮的距离真是遥远不可及,像是月亮,可以看见,却难以厮守在旁边。
还有一种隔阂就是两个人的默契度上面,我觉得我和七暮的默契度很有待磨合,就像我们两个人的性格,还需要磨合。我的一些倔强,一些幼稚,一些笨拙,一些醋意,我觉得他还不够足够的包容,尽管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两个人若要想在一起,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将心比心,换位思考,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
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是理智的,同时我也是悲伤的,悲伤下的理智最为致命,就像是临渊的野菊花,孤独而倔强。我深呼一口气,尽量地将语气调到平和,噎了一口唾沫,希望声音不再哽咽。
我一字一句地对愣在原地的七暮说道:“我单独打车去染州,你也单独打车去染州,到了染州我们在汇合,我们都需要冷静。”
我们的谈话陷入了沉默,我看着七暮的眼睛,七暮的眼睛里面也有我,这无疑是最幸福也是最悲催的事情。我越是看着七暮,我就越觉得心里面疼得不自在,我微微仰起头,瞥高了视线。我知道眼泪都是往下留的,我头抬得高一些,眼泪有可能就不会留下来了,我看到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我看到蓝天白云下的鸟儿。这些鸟儿总是出入成双,成双成对的,它们是那么的自在,那么的无拘无束,我多么希望我也是一只鸟儿,远离这些嘈杂,什么天下苍生,什么责任,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我只想和心上人尽情山水,无忧无虑地生活啊。
我知道我是自私的,可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完全无私的呢?有大家大情之人,难道该将小家小情摆在后面了吗?
我收回了纷飞的思绪。
七暮还没有回答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
我只好说道:“就这么定了,从这里叫马车去染州,需要多少钱?”
我我故作云淡风轻地说着,说着的同时我还不忘笑了一下,结果笑得眼泪都彪了出来。
七暮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叫马车去染州要一百元(前面已经讲过,为了阅读方便,统一将古代货币折算成现代货币来讲述)。”
我掏出袖子里面的钱,也就是卖画卖出,黄商人给的钱,一共是五百元。我将两百元交给七暮,交付到他手里的时候,触碰到他掌心的温柔,我不禁悲从中来。